脑花顶着虎杖香织的壳子,面色麻木地在病床上躺尸,病床边围着对她嘘寒问暖的虎杖爹,小悠仁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不已地看着自己的亲妈。
虎杖仁絮絮叨叨:“香织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削个苹果?”
虎杖香织冷冷地瞪了一眼他,她可还没忘记谁是导致自己二度闪腰的罪魁祸首。
她烦躁地摆了摆手,敷衍道:“不用,仁你赶紧回去吧,有小悠仁在这里陪我就好……”
“那可不行。”虎杖仁不假思索道,“小悠仁才三岁,怎么照顾得好你!”
“这不是还有护工……嗯?”虎杖香织想到了什么,她陡然一顿,眼珠子微转,后半截话被她吞下,出口便是另一番话语,“那行,你去搬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吧,我有用。”
“好。”虎杖仁不疑有他,急匆匆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小悠仁和虎杖香织,前者眼泪汪汪地拽了拽她的病号服袖子,又不敢用力:“妈妈,我错了……”
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虎杖香织立即睁开眼眸,演了好几年腌入骨髓里的慈和笑意无比自然地漫出眼尾,她揉了揉悠仁的脑袋,随口道:“小悠仁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是、是我擅自把朋友带回家,才会害得妈妈进医院。”
这其中并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但是就虎杖悠仁所看到的一切而言,这似乎就是他认定的事实。
“不是悠仁的错。”虎杖香织有些乏味,她把自己塞进被窝里,再度阖上双眸,“好了,妈妈要睡觉了,悠仁要乖哦。”
“嗯。”小悠仁顿时两只手紧紧捂住嘴巴。
虎杖香织打了个四十多分钟的小盹,随即便被病房门的声响惊醒,她悠悠地转过头去,看着虎杖仁为她忙前忙后,先捻好被子,搭起一个床上桌,再把电脑搁在桌上,插好线头。
一来一回跑了四十多分钟,虎杖仁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但他一句抱怨都不提,任劳任怨地伺候虎杖香织。
有时候,他的这副作态,让虎杖香织——或者说她脑壳里的羂索,看得想发笑。
人类可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可以高傲不凡,也能卑微入尘,自顾自地为同类划分阶级界限,又执迷而狂热地追求着打破阶级的那一丝可能。
利欲,情爱,执念……只要操纵好这些刻在灵魂里的人类本性,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变为他的提线木偶。
眼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虎杖仁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他真的没察觉到妻子“死而复生”的一丝蹊跷之处吗?羂索和真正的虎杖香织终究是两个人,哪怕羂索得到了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他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香织。
虎杖仁爱妻子入骨,又怎么可能没发觉两人的前后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