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未来谋划了那么久,兴致勃勃地算好了去意大利开颜料铺子,解决画家们对颜料的燃眉之急。他想去见二十九岁的达·芬奇,想去见马上十二岁的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和即将要出生的拉斐尔·桑西!
法国巴黎到意大利米兰,直线距离大约639公里,放在二十一世纪可以坐飞机、坐火车、甚至自驾游,却在现在成为了他永远无法达到的距离。
这里是虚假的世界。
半天后,麻生秋也回到了巴黎的店铺。
他推开门,乌黑的瞳孔阴沉沉的,如同积蓄着风暴,看着极为骇人。
这一刻,谁也不会把他误认为女性。
纵然被封印了记忆,只记得上辈子的麻生秋也,灵魂的本质已经沾染上了港口黑手党的黑暗,无形中展现出的阴翳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威廉·莎士比亚不在,在店铺里的人剩下了捧着诗歌的金发诗人。有着欧洲人最正统的金发的男人优雅倚靠在座位上,墨绿的眸子就像是幽深的森林,极具冲突感的美感。他的脚搭在了矮凳上,没有穿外套,雪白的高领内衬上挂着一根银链子,连接着口袋里的瑞士怀表,俨然是在巴黎上流社会人的打扮。
懒洋洋的比埃尔·甘果瓦听见推门的动静,从书本中抬起头,隐隐在笑。
比埃尔·甘果瓦确定了。
对方和自己一样无法离开法国的国界。
比埃尔·甘果瓦好似体贴的情夫,问道:“卡西莫多呢?他没有跟过来吗?”麻生秋也听到卡西莫多的名字就感到悲凉和愤怒,眼睛有冷光闪过,深吸一口气:“今天出海不顺利,我让他去打听其他出海的船只和时间。”
比埃尔·甘果瓦含笑:“没有用的,哪种方法都走不出去。”
麻生秋也的一颗心沉下去,苦涩极了,“法国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比埃尔·甘果瓦望向他的身后,天气一会儿变坏一会儿变好,地面就剩下倾盆大雨结束之后的水洼,天空没有了云层,格外的清新美丽。
“也许有其他的国外,也许没有,谁知道呢。”
他们都是走不出去的人。
比埃尔·甘果瓦悠闲地说道:“我们的记忆是不值得信任的。”
麻生秋也立在门口,好一会儿消化了对方的说辞,苍白着脸走进来,脱掉了外袍,随后给店铺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今天不想再见到其他人。
麻生秋也单刀直入:“记忆不值得信任,什么能值得信任?”
比埃尔·甘果瓦用诗歌集挡住嘴唇,双眼越发的令人后背发凉,墨绿的森林里不止是有参天大树,还有野兽隐隐绰绰窥探你的身影。
“直觉。”
已经脱离原著设定的诗人是这么回答的。
麻生秋也陷入新的迷惑,有意地盯着他喃道:“连你也不值得信任吗……”
比埃尔·甘果瓦重新去看诗歌集,哂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