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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几次几乎冲动的要向他说出“散伙”之类的话,可是,我又忍耐了下来。我要看看库洛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经过漫长的表演之后功亏一篑的话,善于计算的他会不会露出失望的神色,和我现在一样。

    接下来的这两天过的绝对不算愉快。天气像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情,阴雨连绵。我常常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趴在窗户边上看邻居家那道矮墙。沉默着。

    按说阴雨天猫是不喜欢出来的,可是我那天看到的那只花猫却总是在九点多钟跑来,它跃上矮墙,沿着墙头走一小段,然后蹲在伸出墙头的那片枝叶下面,把两只前爪也蜷在身体下面,就那样静静的卧着。偶尔有水滴从繁茂的树叶缝隙里滴在它身上,它就舔舔那片被濡湿的毛,然后继续卧在那里。那棵树不算太高,树叶的形状和大小都像鸽子的尾羽,被雨水淋湿之后是有点透明的绿色。

    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它就站起来,在矮墙上走了一段,跳下来,慢吞吞的走进巷子深处。

    午饭吃完它又会走回来,继续卧在那片树荫下面。

    它卧在那里的时候表情安详愉快,半眯着眼睛,身上的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我想,如果我走过去,也许能听到它打呼噜的声音。它的毛也一定很柔软,很光滑,摸起来暖暖的。

    库洛洛在我看猫的时候一直在看书。偶尔他也会看我一眼,我从玻璃窗上可以看到他模糊的投影,但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像是在跟我赌气一样,他不再主动和我说话,交谈仅限于必需的询问:要下去吃饭么?你要先洗澡么?

    有一天他还自己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没说,我就没问。

    我们走的那天天气终于转晴了。离开旅馆之后,我走到后巷里,等了一会儿,那只猫却没有来。我终于看到那只猫固执守候的树荫下面是什么风景,很普通,堆着几样旧木家具的后院,有蘑菇从破木桌的脚上长出来。

    那是只傻猫。

    库洛洛靠在矮墙边上等我的时候一言不发,抬头看着天上大朵的云。

    我们在城里一间超市的停车场里偷了辆不起眼的车,一路沉默的开出去。

    商量路线,决定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一起吃饭,投宿,只有这些时候我们才会说话。

    如果说从西林去梅里的路上,我和库洛洛之间的空气是黑色的透明果冻,那么,现在我和他之间的气氛应该是灰色的毛玻璃。坚硬、混沌,但是如果一不小心碰碎了就会立刻锋利起来。

    天一直是阴阴的,鸟飞得很低。空气像是随时会哭出来那么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