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躺在地上的时候脑子并没有停机,他看准时机把左手那把短刀抛起来,而我所处的角度可以看到刀。我用气柱粘上刀柄朝着那年轻男人的心脏猛的拉动,居然奏效,一刀扎进他的心脏。那把刀,就像库洛洛在林子里砍挡路的藤条时那么锋利。
一道闪电突然割裂昏暗的天空,照亮那个刚刚死去的男人的脸。他的眼睛还睁着,从天空上落下来的巨大雨滴打在后院的泥土地上,溅起的泥点落在他的眼白上面。
我开始颤抖,这种颤抖是发自身体最深的地方的,连接着灵魂和全身最细小的血管、神经,从心脏传出去。
这时在我头顶“轰隆”一声巨响,那个叫“那美”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她愣了一下,大喊了一声什么,声音被雷声掩没。
我呆呆的看着她仰起头,从台阶上向我扑来,雷声那么大,我听不到库洛洛在喊什么,只看到他一脸焦灼。
那美的脸离我的脸很近,近到我能看到她露出那个仿若微笑的表情时嘴角弯起的细纹,下眼睑上的细密的黑色睫毛,还有那双翠绿色眸子里渐渐消失的生命光芒。
“你为什么不逃走?”我看着她的眼睛发呆。
她咧开嘴角,伸向我脖子的手臂软软的垂下来,“……你刚才……不是……也没有逃么?”
雨点越来越密集,打得我头皮发麻,我终于晃动一下,那美的身体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她的男朋友身边,激起一片水花。他们的手腕搭在一起,那颗鲜红的心完整了,心上面缠着缎带,用黑色的哥特花体写着:直至死亡让我们分离。
他们现在是分离还是在一起?
雨的声音那么大,我听不见库洛洛对我说什么,他站在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雨水打在那美的翠绿色眸子上面,然后从她的眼球上滑出眼眶,和她嘴角渗出的血丝一起顺着她的脸庞流淌在地上。
雨地里蜿蜒的血像有知觉一样朝我站的地方蜿蜒汇集,他们两个的血。
我终于觉得手臂很酸。像是第一次和爸爸做念力训练用一天时间砸一千个核桃时那么酸,酸到我的手放不下,也抬不起来。
我看着库洛洛掰开我握得紧紧的双手,那把粘着那美心口热血、她的男友心口热血的刀子被我紧紧握在手里。在她扑向我的那一刻,我双手握住它,让她的心脏撞在刀尖上。
“啪啦”一声,刀掉在地上,我听见库洛洛说,“你的伤重么?”
摊开双手,雨水打在我手上,可我手上的血像是洗不掉一样,不断顺着手指和掌缘滴在地上,我颤抖着张开十指,把手举起一点让雨水冲刷,啊,原来是我的手也被割伤了。我握刀的时候太过用力,锋利的刀刃陷入两只手掌的边缘,割破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