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疼还不快走?”他手腕转动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甩掉刀刃上的血珠,而是反转刀柄,冷淡的看着我,“看到了吧,你有什么资格以为自己能和他对战?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走开。”这时我的血才顺着刀锋流下来,有几滴粘在他的手指上。他说完看都不再看我,全神戒备的盯着大叔。
我退后两步,捂着手急促的呼吸,看看他又看看大叔,心里疑惑而混乱。库洛洛他要干什么?
爆炸头大叔这时动真格了,他的眼睛平静中透出点兴奋,念力强大的令我恐惧,他朝我走来,每走一步,我全身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都在大叫“快逃”“快逃”,这股气让我确信,我完全没有胜算,别说打赢他,一旦打起来一定会死……脑子里面一霎那全是这个念头,腿像是被钉在地面上动都动不了。
“走——”库洛洛猛的冲过来狠狠推了我一下,我顺着这股力道,踉跄了几步,然后飞快向公路另一边的树林跑去,头都没有回,像是甩脱一个有生以来最可怕的恶梦一样跑进林子里。
我握紧左手的伤口在林间慌不择路的飞跑,脚下磕磕碰碰,手臂和小腿被尖利的灌木、杂草划破,我一点也不觉得疼,手心的伤口里像是长出了一颗小小的心脏,一跳一跳的。
我留在那里一定会碍手碍脚,我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我留在那里也不过是看着他被打败,我……我只能像一只丧家犬一样,就像现在这样,不停奔跑,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始终还是一只败犬……库洛洛并没有看错。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 ……
库洛洛……
关于他的各种画面在我眼前纷乱无序的播放,好像一部被剪接坏了的无声电影——他坐在灯下看书的侧影,他把左手插在口袋里微微皱眉毛的样子,他所做的甜得要命又稀得像水的白粥,终于在月夜登上空旷的山顶之后,石壁上映出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隔着清冽的湖水那种困惑又惊讶的表情,还有……
骑着墨美德鸟逃生之后,我擦脸时发现自己的左耳背后有细小的伤口,而他的衬衫从右肩到左腹裂开一个鲜血染红的口子……
在那把蓝色的大雨伞下面,有汗水沿着他耳边的鬓发流向颈窝,而他,他的左肩上没有背包的带子……
还有乱七八糟的、当时根本没在意的种种情景。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甚至是繁琐无聊的细节。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现在想起来有什么意义?!
突然间我的脚背一疼,“啪”的一下向前倒去。灌木丛尖利的小刺骤然在我眼前放大,身体在这一刻自然的反应,轻轻转动,我仰面朝天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的天空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上面布满半透明的橙红色云朵。那些鳞片状的云,像是搁浅在岸边的锦鲤,它们美丽的皮被剥掉了,用来装点这场盛大的祭典。
我的心这时突然奇怪的平静下来,仿佛刚才那些不规则的狂跳从未发生过。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眼泪慢慢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