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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换上衣服,把头发吹干,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走去敲库洛洛的门。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打开门,披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他看看我,说,“等我一下。”

    他没有锁门,就这么虚掩着,可是他也没有让我进去,所以我只好站在走廊上。

    库洛洛很快走出来。

    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仔细看了看,我发现那衬衫其实是种很浅很浅的蓝,那种蓝色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

    “走吧,我听说这家酒店的餐厅不错。”他说着走在前面,去按电梯。

    他后颈上的头发因为还微微湿着,聚成几条小小的尖,伸向领口里面。

    这家酒店的餐厅果然不错。

    无论是食物、布置、气氛,都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餐桌是铺着白色镂花纯棉桌布的小圆桌,上面有一盏旧式的象牙色圆头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显得温暖可爱。

    餐厅的一角有一个乐队,在朦胧的光线下缓缓奏着爵士乐。

    作为饭后消化酒的水果酒被侍者送来的时候,音乐声忽然停止了几秒钟,在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又重新响起,这时,一个穿单肩黑色长裙的女郎从阴影里走出来,在麦克风前站定。

    随着节奏,她微微摇晃,她那双戴着长筒黑缎手套的手,一只从脖子上抚下来,滑到肩膀上,另一只从麦克风支架下缓慢的抚上来,握住旧式的麦克风筒,她仰起头,幽幽唱道,“每天晚上……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点亮我……”

    整个餐厅都在她唱出这一句时安静下来,就连餐桌上长颈水晶瓶所折射出的犀利光线似乎也被她的歌声迷惑,变得温柔而略带惆怅。

    跟这歌女低沉而浓烈的歌声相比,那水果酒淡得像是给小孩子喝的果汁。

    她唱完一曲,矜持的颔首接受大家的掌声,接着对乐手们点了点头,开始唱下一首歌。

    这首歌和上一首一样,哀婉幽怨,有什么东西藏在她的歌声之后开始轻轻流动,从歌台上悄悄溜到每个人的身边。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磁性?

    她闭着眼睛,下巴抬起来,反复的唱着一句,“……今晚到我这歇息好么?今晚到我这歇息好么?……”

    这曲唱完,大家连鼓掌的声音都小了点,大概是害怕破坏她营造出的这种比此时的灯光还要朦胧得让人心跳的氛围。

    她伸出洁白细腻的手臂,向着钢琴手以极妩媚的姿势轻轻挥了一下,钢琴声随着从窗口投进来的月光流泻一地,那女郎闭着眼睛晃了晃头,猛的睁大眼睛,激越嘹亮的歌声也同时发出来,几句之后渐渐缠绵馥郁。

    我从前听说过一个词叫“眼波欲流”,觉得奇怪,一个人的目光怎么会流出来呢?这一刻我明白了。那艳光四射的歌手眼眸微阖,目光飘忽迷离,可是我觉得她在朝我们这里看,她的目光随着歌声变得越来越低婉柔腻,有什么东西被她的目光传递过来,绕着我们缓缓流动。

    这歌唱到高/潮时已经听不清歌词,因为那歌声已经变成低语呢喃,可是里面有种让人心颤的甜蜜,好像一根长发在不停拨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浑身轻飘飘的舒适,可是又有哪里觉得很渴,渴得喉头发紧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