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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就忘了,该怎么走路。

    护士漠然地扫过她身上穿的婚纱,眼神并没有多做停留,推着推车,铃铃铛铛地走远了。

    ……

    病房里还有声响,医生还没有走完。

    路德维希推开门,一个年轻的内科医生正把针头从艾瑞希的手臂上拔出。

    一缕鲜红色的血,从他苍白的手臂上慢慢地流出来,蜿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被医生用毛巾抹掉,又流了出来。

    窗外有小鸟在啾啾地鸣叫……歌声从鲜血和死亡里,低吟出声。

    安和还在床上,盖着一床白色的被单,安安静静,无知无觉。

    薄薄的晨光笼在他脸上,淡得,仿佛要消失。

    血液离开他的身体,温度远离他的手心……而他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

    路德维希站在病房门口,没再往前走。

    风轻轻吹过,窗户不知谁全打开了,窗帘被掀起,轻薄的白色纱帘起起伏伏,拂过床头柜上快枯萎的百合花。

    ……

    年轻的医生收拾好器具,抬起头,是德国人的面孔。

    他看向路德维希,淡淡地说:

    “你是艾瑞希-波西瓦尔先生的什么人?”

    她抬起头:

    “家人。”

    医生把听诊器摘掉,放在大褂口袋里,朝她走来:

    “据我所知,他并没有提交过任何家人的相关文件,所以你需要向医院提交合法的身份证明才能把他带走,这是程序。”

    路德维希抓着门框,点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例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

    “请节哀顺变,小姐,还有请注意一下你的裙子,你的腿恐怕在流血。”

    ……流血?他才在流血。

    路德维希看着安和的脸……他的脸逆着光,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却在快走到床边时,停住了。

    “医生。”

    她忽然问:

    “他确切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确切时间?”

    年轻的医生看了看钟:

    “死亡过程没有持续很久……七点五分脾脏开始出血,七点十三分心脏停止跳动,七点十四分确认脑死亡。”

    路德维希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笔直的,寂静的影子。

    医生见多了这种场面,看她良久没有出声,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

    挂钟沉默地停靠在墙边,无论病房里住着谁,或康复或死亡……它都一视同仁,滴滴答答地往前走。

    ……七点十四分?现在是七点十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