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这里没有真相,但或许你不会介意听一个故事。”
“我不想听故事,但如果你能把外套给我的话,我不介意听一下。”
然后我松开手,走到他旁边坐下,把他的外套扯下来盖到自己身上。
他给了我一个无语的眼神,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无论是从垮下的肩膀还是从他死寂的眼神,都透着颓败:“我不相信你,但是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要解决问题的人。”
男人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只有一家酒店像是爱人一样陪伴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招待一些游客,就足够维持生计了。
有一天,五十个城里的学生说要来这里住宿,度过他们的毕业旅行假期。
和那些鲜活生机一起前来的,还有反复上演的噩梦。各种意外导致的死亡,流出血水的水龙头,打不开的大门,夜半敲门的鬼魂……
以及绝望之下,佐藤健在酒店里点燃起盛大的火焰。
故事到这里时,我心虚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这些貌似都是我写出来的情节。
对方掀起衣袖,露出满是烧伤疤痕的手臂,“这些烧伤在腿和腰上也有。”
男人被浓烟呛着倒在了火海之中,不甘又痛苦地祈求着他所能祈求的一切力量。然后沉睡在酒店里的邪恶苏醒。
邪恶承诺:可以让他复活,也可以帮忙将酒店复原,甚至变得更加豪华。只不过这些无私的奉献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报酬——灵魂。
和恶魔的交易人类怎么可能占便宜呢?
邪恶兑现了他的承诺,男人从此变为奴仆,酒店也化为吃人的地狱。
“这不是我想要的一切。”
“只要锅炉燃烧,鬼魂就能复生,邪恶就会满足地继续沉睡。期间它只醒来过两次,一次夺走了一具尸体,另一次就是你。”
“假如这里熄灭,它就会再度醒来,并抓走更多的人。为了维持平衡,我已经太累了。现在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他扭头望向我,仿佛疲惫的旅人望着酒店门口的暖灯:“在外面打得热闹的,是你的朋友吗?熄灭这火焰,他们就能够进来了。我不认为你能解决这一切。”
“但孩子,拜托你,至少让我的故事到此为止吧。无论是我,还是伊沃尔,都很累了。”他抚摸着墙壁,眼里流露出温柔的感情,安静地闭上眼睛。
我回应了他的渴求,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生命,房梁悬挂的蜡像又多了一具。
得知真相的过程,比之我的恐怖求生之路,简直平静得过分。他的故事很可怜,听起来还像个无名英雄,为了维护平衡手染鲜血。
但是这无法抹去上千人死在他手里的事实。我裹紧外衣,也无法抹去,他是从我的作品中诞生的,他的罪孽至少我要分担一半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