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出于好意,我也没有资格替他觉得哪样更好。
我没有资格出于善意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所以如果我要指手画脚,就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这样的思路,稍微扩散一下,这件事就想明白了。
其实所谓好意,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高尚的幻象。
只要活着,只要还作为“人”存在,都无法摒除一己之私。
就算再为别人好的举动,也只是自己心目中的“为别人好”。毕竟,什么是好,每个人的定夺都不同。
所以,哪怕是再无私的举动,里面都不可避免地掺杂着自私的成分。
更何况,如果帮助了别人,在得到感谢的时候会很快乐,但如果它不是一个果,而成为了因——
变成“为了得到他人的感谢时的快乐而去帮助别人”,不也很容易吗?而且,究竟孰因孰果,又有谁能完全分清?
这就是我为什么从不问好意的来源。
无论是谁,帮助我的时候都是为了他们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会觉得,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们只要愿意帮助我,就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只要他们做他们眼中觉得“为我好”的事,我都会抱有感激。
与之相对地,在我自己做一些我眼中是在帮助别人的事的时候,我也会摆正心态,认清楚自己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理由,只是因为自己想,而且觉得这些事会对他们好,仅此而已。
所以,我也不应该给自己安上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我帮助太宰,完全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为了他。
因此就算我把他自身的感受也作为我考量时非常重要的一个参考因素。
但如果这感受和我的目的,我的愿望,亦即“让他产生活下去的希望”这个想法冲突的话,取舍是难以避免的。
更何况,这是极端一点的情况。我还是愿意相信,或许他就是等着有人来拉他一把,阻止他。
最确凿的是,我这几天在港口Mafia里搜集这么一圈情报,发现以他自杀的频率,就算再不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够不择手段,早该成功了。
不管他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还是单纯地对死法很挑剔,在枪火下、在河水里奄奄一息地挣扎,应该也都不是他所期望的吧。
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救他。
......在我陷入沉思的几秒内,我已经来到了河边,看到了那个漂在水面上的、现在已经很熟悉了的身影。
我下岸把他捞了上来,放在岸边,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后,发现这次不需要人工呼吸。
于是我把他的黑大衣脱下来,拧干之后再给他披上去。然后起身想走,在转身的瞬间,却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