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完全全成瘾,每时每刻都像快干死的花草渴求雨露一样,在渴求他了。
他以为自己的心被保护得非常好,竖着锋利的尖刺,对外界的一切都冷眼旁观,不会对迟早会失去的东西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他早已经丢盔弃甲。早已经在自己内心最深的、意识无法触及的地方,深深地、无望地渴求着那明知迟早会消失的事物。
有些时候他会做梦,梦见那场爆炸。
更多的时候,他会梦见今时还活着,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后一种梦才最可怕,因为在梦里、甚至在醒来的一瞬间,他都会那么心安,那么如释重负、欣喜若狂。
都会想,原来小朋友离开我,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呀。
于是浑身都轻飘飘、暖洋洋的,仿佛再也不会畏惧什么。
可直到梦醒,直到清醒的那个刹那、他意识到,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快乐,才是真正的梦境。
——就会被猛然袭来的现实狠狠击中心脏。
太宰站在墓园的入口处,远远地看着中也立在墓碑前,放下一枝粉色的剑兰。
花语是,“怀念”。
他其实可以理解小矮子的心情。
生机勃勃的粉色,笔直如利剑的剑兰,在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闪着鲜妍的光,完全不是祭奠该用的花。
可这样,就好像可以不承认他已经死去了一样。
就好像,他只是去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远行,随时会回来。
他并没有偷听的打算,但是中也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良久,才抬起头来,大步离开,步伐凌厉得像是在冲锋,眼圈却红了一片。
太宰默默地看着他走远,才走过去,把自己手中的一大捧蓝色樱草放在碑前,轻轻地用手抚上碑上的文字:
Nozomi Imatoki
没有生日,因为他自己也记不得了,档案里记录的是随便编的。
毕竟只是一个黑手党成员,能有碑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风穿过墓园,掠起他的额发,他望着那块碑,也没有开口。
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
在这里的,终究也不是他。
真正的他,早已经在那场爆炸里化成了天上的飞灰,再也找不到了。
其实他很羡慕小矮子,虽然不是人类,却可以坦然地流泪,可以坦然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自从那场爆炸之后,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只有胸腔里闷闷的钝痛,此刻望着这座碑,增加了一百倍。
在异能特务科的宿舍,巧合之下,也只有两张沙发。
拼在一起可以成为一张还算舒服的床,可是他还是习惯把它们平行摆着,自己睡在其中一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