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了一眼他拉着我的手,微微收敛了嘴角的弧度,说:“......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吧。”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相触的刹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似的放开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淡淡地说:“失陪了。”
然后拽着唐娜离开,把那一伙人留在身后。
我当时完全没掩饰长相和声音,就算年龄变了,气质也变了,这次出行也在面部做了不明显的伪装,他有可能还是能认出来吧。
但只要我不承认,就好了。
毕竟,承认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真的感情。
要说有,也只是当年的我幻想出来的,泡影一样,一触就碎了。
中也还会为我伤心,可他,只会觉得我这么轻易就死掉了,很无趣吧?
这样的话,那就当那个“今时”已经彻底消失了。
从此再见面,就是不相干的人了。
唐娜满脸后悔地向我道歉,但我知道她脸盲,也没有办法。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我最后一次跟她说完“我没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走廊的灯光昏暗,一切都笼罩在晦暗的阴影里。
皮鞋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我默默地走着,看着自己鞋尖映出的一点朦胧的灯影。
——然后就和一个阴影里的人撞了个满怀。
清冷又馥郁的白桦香一下子萦绕在鼻端,我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面前的人,说:“......不好意思,没事吧?”
那人在我怀里全身僵硬了一瞬,随后掩口轻轻地咳了几声,说:“......我没事。一时不慎冲撞了您,抱歉。”
他的声音低微,甚至还有些气弱,却有着弦乐般的优雅与柔和,像是不知名的小夜曲乘着夜风、穿过月光下的白桦林,银白的树叶絮语般轻柔地簌簌作响。
说话间他的披风和细碎的黑发扫过我的领口,我看他说话时气息虚弱,好像有疾病缠身,披风下的身体也似乎瘦得让人吃惊,不禁有点担心:“......真的没事么,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不需要去看一看?”
刚刚那一撞确实不轻,他别再被我撞出什么毛病来。
他抬起头来,清秀而有些病容的脸上带着温雅的笑,眼瞳在昏暗的灯下晕开葡萄酒般瑰丽的光:“您真好心。”
说完,他却有些不适似的皱起了眉头,原地摇晃了一下,“......不过,我确实有些头晕,可能是有些低血压,不知您能不能。”
我会意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微微地喘着气说:“那就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