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站在水边,手里把玩着一个贝壳,看着面前的海。
然后他松开手,一步踏出。
——冲天的浪潮自他脚下拔地而起,视野在瞬间升起到与云层接近的高度,冰凉的水花打到脸颊上,就连直击心脏的失重感也那么痛快,好像饮一杯烈酒,酒液火焰般落入肺腑。
他凌空踏着波浪走回方才的岸边,沙地也翻卷起来,刚刚的贝壳被托至高空,再次落入他掌心。
——这是凌驾于一切世间权力之上的力量,这是可以毁灭无数人或者拯救无数人的力量。
这是本可以救下他父母的力量。
但他现在已经学会如何接受这件事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会说:“记住,孩子;米切尔家的人不需要’悔恨‘这种情绪。”
笑容如此慈爱的母亲会说:“我的亚当这么坚强,不会让任何事物打倒的。”
是的,我不会的。
我会背负着我害死了你们的这个事实,高傲地、挺直脊梁活下去。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刹那天地倒转,海水淹没云层,树木冲向穹宇,冲破阻力冲破地心引力冲破这世间存在的一切束缚,去往那“无限”的概念之所在——
“我有的时候也在想,社里把咱们仨组合起来,是打算毁灭地球吗?”
伊塔洛放下手里的抱枕,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要是想,哪里还用得着咱们。”
一边转着笔读书的厄内斯特说。
原本亚当也会和他们插科打诨几句,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问:“......比起那个,你们有人看见卡拉尼希了吗?他没回来吗?”
“果然,他不在没人帮你烘干,不适应啦?”
伊塔洛露出调侃的笑容,但神情又是一沉。
“你也是刚回来,还不知道吧。他已经回来几天了。虽然平时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总感觉状态不太对。副社长经常会去他房间里和他谈话,但似乎也没什么起色。”
“居然有这种事? ”亚当一下子站起来,披上外套向门外走去,“我去看看,见不到就问一下副社长。”
“......确实,正好你现在回来了,可以去试试。也说不定和你吵一架就好了。”
厄内斯特带了一点无奈说。
“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先别急着去,回来,听我给你讲讲发生了什么。”
“卡拉尼希?”
亚当边敲门边问。
“我执行任务回来了,到现在没看见你人,你怎么样?”
“啊,你回来了。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