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哼了一声，道：“如今谁敢驱驰周娘，周娘可是身负重伤啊。”

    周皎嘿嘿笑了笑，道：“我都养好了，养伤这段时间乖乖的除了读书、看账本、去工坊监工、学堂巡视什么都没做。”

    周瑜被她的话气笑了：“周娘能耐啊，做了这么多还如此自谦。”

    周皎好像全然没听到周瑜的弦外之音，只是一味讨好：“都是向偏将军学习，偏将军是小女人生的最大学习榜样。”

    “呸！”周瑜听她这么说，已经顾不得形象，直接啐了一口，嫌弃道：“你现在怎么跟军痞子似的，滚刀肉一样。

    真向我学习，就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我和母亲为你担惊受怕也该折寿了。”

    周皎一脸无辜：“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见周瑜已经消气，只是有些别扭，立刻坐近了一些，伸手拉住周瑜的胳膊道：“阿兄不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你何必要亲自去，派人去不是更加稳妥吗？总好比你自己白白受了许贡门客的暗算。”

    周皎松开周瑜的手臂，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阿兄，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中，从未有我的存在，许贡的门客真正要杀的人也不是我。”

    周瑜听她这么说，不由微微一愣。

    他自然知晓自己的妹妹从不无的放矢，他作为居巢长投奔孙策之后，也曾听人说过，周皎曾经想办法派人给孙坚送信提醒他小心黄祖，只可惜孙坚还是死于非命，但以她当时的年纪做出那样的判断，还真的想办法将信送到了孙坚手上，这份心力才智就不是普通女孩子。

    周皎并未注意周瑜的神色，只是接着说道：“他们要杀的是伯符哥哥，是讨逆将军，是吴侯。”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又隐隐透露着无助与彷徨。

    周瑜沉默不语。

    “绍儿还小，以他的年纪与嫂嫂的身份，根本只撑不住江东的门庭，最好的选择就是仲谋，可仲谋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阿兄你与张公助他，阿兄为了保住江东，四处征战，却未曾顾惜自己的身体，十年之后，阿兄也……”周皎原本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突然颤了一下，她停顿了一阵子，这才接着道：“二分天下、雄踞南方的雄心壮志也随之陨落。

    那个梦里始终没有我的存在，或许是我出生时没有被阿兄顺过来那口气，所以没了命，又或许是我从未出现在世间，说一句自满的话，也许我真能做这命运的变数呢……活的时间越长，我越分不清梦和现实的差别，可只要我还在的一天，就算拼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阻止梦里的事情发生，八年前我未能阻止，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护着伯符哥哥。”

    周瑜注视着周皎，抬手擦掉她的眼泪，随后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无论如何，阿兄信你，阿皎是这世间最好的小娘子，也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小娘子，经历了如此多的坎坷，未来必定顺遂平安。

    阿兄也答应你，以后一定会护好自己，不让阿皎担忧。”

    周皎这才发觉自己的泪珠子已经不争气地掉了出来，又是时隔多年被自家阿兄当小孩子一样抱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道：“阿兄……我都这么大了，你还给我顺气，怪不好意思的……”她虽然嘴上这么说，手却还是紧紧地抱着周瑜，没有一丝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