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师父闫廷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明明他在李词章入门时候,还是一个勉强和英俊潇洒沾得上边的帅大叔。那夜之后,帅大叔变成了小老头,向来挺直的背有了些许佝偻。
李词章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亲近之人的尸体、李舒雯死的时候她太小了,对生死都没有概念。
第二个是韩嵋。韩嵋生前是体贴温柔的合欢宗弟子,死后是体贴温柔的合欢宗尸体。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们没见到尸体,只见到了一具白骨。白骨比腐烂的尸体总要清爽些。
文和美和李词章给韩嵋点了一盏天灯。天灯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热烈庆祝合欢宗韩梅梅至死都是处男!”
“你说韩梅梅会不会气到从地府里爬出来挠我的脸?”李词章傻笑一下。
文和美的眼圈还是红肿的,她吸吸鼻子,“就你坏主意多。”
和她们日渐熟悉起来的白蔷靠在树边,夜空下天灯渐远,他扶了扶腰间的本命剑,“走了。”
第三个才是白蔷,他比前几个幸运得多。
他只是碎了一把本命剑。
白蔷不打算做剑修了,他拜入了另一体修峰主门下。
他重新拜师那天,给自己原本的老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的老师问他,“本命剑碎不代表今后修不得剑,你真要放弃从前的所有修行。”
白蔷说,“我只有一把剑。”
他带着额头上一个带血的疤和满身绷带收拾行李,突然顿了顿,“又没让你把你老婆分给我,你伤心什么?”
李词章站在屋外,恶声恶气道,“想打渡厄的主意,呸,下辈子吧。”
“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老婆,”白蔷正经道,他那把本命剑碎成了渣渣,只留下一根剑穗,被他编成了配饰挂在腰上,“我已经是一个鳏夫了。”
“哦,鳏夫。”李词章说。
妖兽战争像是以这一声“鳏夫”走入了尾声,这时候李词章已经失去了太多亲人朋友。她没有要砍的敌人,没有要保护的对象,修士与妖兽在经历几年的厮杀后开始试探着和平相处。
为什么要和平相处?
怎么能和平相处?
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碎掉的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意义?
李词章逃似地下山回了哥谭。那是一个阴雨天,她没见到自己的哥哥。
她的哥哥现在是一块墓碑。
她和她的大哥一样,在亲人下葬后才知道自己曾经失去过某些东西。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她和迪克坐在杰森的墓碑前,迪克和布鲁斯打架,脸上全是大块的淤青。
李词章问迪克,“为什么他们可以伤害我们,而我们不能伤害他们?”
她指的是小丑,布鲁斯原本想杀了他,他已经准备动手了。超人拦住了他。
李词章百思不得其解,“做个好人的意思是,活该被伤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