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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做了噩梦的哥哥也很有趣,但是这么脆弱的话,会被刀反噬喔”

    “你会反噬我吗,秀长”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怀疑我的真心……!我明明毫不犹豫就帮哥哥对着当时的主家下手!”丰臣秀长似模似样地假哭两声,但是目光里的冷漠没有丝毫改变,也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泪光了,“——而且,哥哥不也已经在防备我了吗。”

    “不过,我作为弟弟还是会毫无怨言地为你拼死工作的。”

    这种话语上的保证,不管是秀吉还是秀长,实际上都不会真的相信。但揭过这个插曲后,对于兄长奇异的、几乎夜夜持续的噩梦,丰臣秀长在觉得滑稽、荒谬之余其实也是不屑一顾的。他散漫轻佻地箕坐着,腰都懒散地弯了下来,语气轻快又理所当然:

    “比起信长,你才是拿到了天下的那个吧不管是什么,在梦里出现一次就杀掉一次,这不是最简单的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羽柴秀吉嗤笑一声,脸色却越发阴沉,只用大拇指摩挲着“一期一振”的刀柄——在平定了织田家后这振刀早已顶替了“三日月宗近”成为他随身的佩刀,“真的能把他碎尸万段的话……”

    他的声音像是恨到了极点的咬牙切齿,却又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回到了片刻之前的梦里。

    梦中的地方不是他如今的居所,而是在安土里三郎最常接见家臣的和室内。那个让他既厌且惧的男人就坐在最上方,和室里空空荡荡,唯有微光从窗上贴着的和纸里透出来,沉沉地落在那个男人的下颌、衣袖和前方地面上。即使在梦里,那个男人也是坐姿懒散随意,完全不顾惜身上华美的衣物,就这样自顾自地、像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一样,以目光追逐着空气中的浮尘。只有偶尔的时候,那个人才会居高临下地瞥过来一样,以漫不经心地、让他背后满是冷汗的口气问道:

    【历史上那么有名的‘秀吉’到底是做了什么——既然威名不下于信长,那果然是取得了天下吧】

    如此令人憎恶。

    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如此地让人憎恶。明明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他才是取得了天下的人,却好像从一开始就被耍的团团转。因为作为忍者、被那个男人(三郎)装出来的傻瓜模样戏弄了,他才会打着加入织田的主意,但是为何……为何即使织田信长已死,他也完全没有一雪前耻的畅快!

    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会夜夜在梦中纠缠于他

    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在梦中还要视他为无物!

    如果梦里的织田信长也能不甘怨愤地谴责他的背叛与狠毒,他想必就能愉快地享受这份胜利果实了。但是,不管他在梦里如何行动……挥刀杀人也好、掐死主君也好、砍碎门窗也好,那个人一直是那样的、浑不在意的表情,反而让他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连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取得天下”一事也一并被笼上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