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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只失去束缚,随着水浪的荡漾,一下飘出几步远,越是远离岸边,水流便越是湍急。

    离了岸边的船只,开始逐渐加速,随着水流淌向远方。

    岸边的一行人忽然动了起来,一个个都忍不住,走在岸边的脚步逐渐加快,最后一个个都小跑了起来,直到再无能踏足的地方,才不得不停下。

    远远地看着,直到那船只渐渐成了一个黑点,到最后再看不见。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老妇抱着怀中快周岁的女婴,借着朦胧的月色从家中出来。

    木门发出吱呀声,但这点声音老妇却并不甚在意,毕竟她早有准备,不然她去将孩子从她年轻的怀中抱出来的时候就会惊醒人了。

    屋里的女人不知是被这声音惊扰的,还是哪怕沉睡之中还有所察觉,只是陷入昏睡难以醒来,动弹了一下手臂,眉头深锁,最终又被拉入深眠。

    没人发觉,老妇抱着孩子穿过村子、走过较长一段平坦的小路。

    出了村子,接着月光老妇找到白日里藏好的一根火把,将睡着的女婴放到地上,点燃火把后,才继续抱起女婴走上了岔路。

    岔路崎岖又野草茂盛,便是白日里都得几番小心,这一路老妇走的是胆战心惊,又怕摔了又怕草丛之中有甚蛇虫——她是连打草惊蛇都不方便的。

    人走的多了才会有路,而这处平日里少有人去的地方,野草自然是霸占着每一寸土壤。

    只有走过这边,才能到她早就看好的地方。

    一处约莫一丈高的河岸,岸下河流不似其他地方的水流平缓,平日里别说来这洗衣、摸鱼,就是打水也不会有人过来。

    老妇一路走来,踉踉跄跄好歹是没摔着,终于到了地方时,长出一口气。

    “妮儿,别怪奶狠心,你可看看你自己这模样。”老妇对着睡的香甜的女婴说话,但别说女婴还不懂她这些话,就是懂,怕也不能顺着她的逻辑,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女人难,你这娃即便是长大了,也不过是受一辈子的苦。又何苦呢?还叫你娘心挂在你身上,如何也不给我老罗家传继香火。”

    说起她那媳妇,老妇是有许多话要讲,但说到这句,听到女婴细弱的哼唧了两声,火把在风声中摇曳明灭,老妇还是住了话头。

    何必在这耽搁,误了回去的时间?

    老妇将手伸远,嘴里念叨着,你可不能怪奶,奶也是为了叫你早点结束苦日子。话音未落,用劲抛,小小的孩子脱离了火把的光亮,只能看见一个黑团子落向了河流。

    手一松,老妇随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回去。口中还念叨着,都已经养了你那些时日,可废了不少粮食,你可得记恩。

    ——若非她娘时时刻刻带着这孩子不离身,她断然是活不得这几个月的。

    老妇走的急,耳力也不如何,光线也昏暗,所以她并不知道孩子并未就此落入湍急的河流之中,结束了这苦难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