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笔记本抿紧嘴唇,紧张地看着丹尼尔,对方冷道:“你不是背给我一个人听你知道吗?”
羌橘点点头,丹尼尔继续道:“跟着。”
于是羌橘跟在丹尼尔的身后,一直到了卢阐的跟前,他脑子一片空白,只留下了背诵和闭嘴的开关,耳朵也朦胧,他听不到丹尼尔对卢阐说了什么,只记得卢阐皱着眉看了过来,扬了扬下巴,施舍的姿态,给他传递出背诵的信号,他面无表情干巴巴背诵了出来,卢阐脸色好了一些,伸手抓着他的头发,拉扯他的头皮来回打量。
我在他的眼里是没有灵的肉,疲惫让羌橘毫无反应任由检查。
他对那个早上几乎是没有记忆的,一切都在朦朦胧胧中,他没有任何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他被陌生的人粗暴地换了一身白衬衣和黑色的裤子,一个男人坐在他跟前对他吼到,“到时候你要拿着这个橄榄枝知道吗,说话之前鞠躬听得到吗?!”
他对着凶恶麻木疲惫地点点头,眼前的一切变成了灰白,快速移动着,当军舰停在福利院的大门,他捧着嫩绿的橄榄走下来的时候,密密的人让他那种不真切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就像他还没有醒来。
他像是梦游一样走到那个漂亮庭院的台上,深深鞠躬,他的后背似乎还有别人狠狠压下去的触感,耳边还有恶狠狠的教训,“不够低!”
台下坐着记者和很多男人女人,耳环的珠光,袖扣的宝石,表盘的光,密密麻麻汇在羌橘的眼底,他注视到这些人在他还未开口,表情已经足够怜悯,他看到了卢阐,白净的脸上最慈爱的表情,金丝框下的眼睛微微的怜悯,可他还没有说什么,为什么他们已经那么动容?
这真的是怜悯吗?
贵妇人的耳环就像是一只闪着冷光的眼睛,羌橘后背一凉,台下无数的珠光、金属光都变成了一只只眼睛,和这些人脸上的慈悲背道而驰,正在冷眼看着台上的自己。
“大家好,我是来自伊什塔尔区的幸存者。”他茫然地开口。
台下响起掌声,可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发出的掌声。
“在伊什塔尔区沦陷的一年前,是第二次海洋战争爆发的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从媒体中和时间上最近距离接触战争的一次
我的恐慌是坐在教室里,坐在餐桌前,躺在被窝里的
我是被保护的
我的故乡处于大陆的中间地带,正如我的故乡从第五区更名为伊什塔尔象征丰收一样,我曾被故乡的富饶、强大、和平所庇护
生物和历史告诉我人必将死亡,有兴盛也会有衰退,可死亡并不是一个逐渐的过程,死亡是一个时点,繁荣可以直接跨过衰退成为永久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