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知恩脸上浮现一层兴高采烈,“蹿石子,我玩得最好。”
梁远想起打谷场的树荫里,在田里闲逛的小孩子都被吸引到那里,每个人手里攥满石子,抛出一颗,赶紧努力再到地上抓一把,最后玩杂技一样把抛出的石子再接回来。程知恩玩的是挺好,但耐不住手小,抓的超不过4颗。
“还有弹球!”程知恩又大呼小叫。
梁远转回头看一眼程知恩,周围有学生也转回头看程知恩,他丝毫不觉得尴尬,“我还有一盒子玻璃球呢。等会儿回去翻出看看。”
车上有个认识程知恩的,远远的喊一嗓子,“程知恩,你也回家啊?”
“啊,回家。”程知恩抬头看看,“魏宇,你们兄弟俩都回去?”
“是啊,回去。”那个学生说着,“回家帮着收麦子。”
那个学生的弟弟可能比较内向,向后看一眼,又迅速转回头,连自己哥哥都懒得搭理。
程知恩为了看田野更清楚,从书包里掏出眼镜戴上。在梁远看来,这个齿白唇红的人,戴着眼镜多了一分雅致,怎么和收麦子也不搭边。
梁远看看四处和人打招呼的交际花程知恩,默默转头看窗外金黄的麦田。他想起小时候睡的炕上,铺的是一层用麦秆编织的垫子,爸爸同事家的孩子是城里人,来家里玩的时候,看到这层神奇的东西露出惊讶的神态。自己慌忙拉过床单盖上,程知恩哈哈大笑的扯开床单对着那小孩说:“没见过吧,这个睡着可舒服了。”
梁远当时窘迫的心态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对程知恩那种坦然的表情也记忆犹新。以前暑假寒假,自己回到老家,很少到地里干活。都是躲在屋子里不停的刷试卷。一个假期能写完三本练习册,也不想去泥土地里踩。只有程知恩,光着脚下地,踩一脚泥。每天傍晚回到家,笑嘻嘻的在水龙头下面冲脚。
梁远深知自己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刻的厌恶,也许源于不愉快的记忆,也许发自内心深处的自卑。而程知恩却在这片土地上成长为发着光的小太阳。自己一直因为自卑想远离的,正是程知恩深入扎根的自信土壤。或许,自己真的需要向程知恩学习一下了。
“想什么呢?”程知恩的手在梁远眼前晃晃,打断了梁远的回忆。
“我怎么觉得你到了村里就变痴呆了。”程知恩眼睛凑过来仔细观察梁远。
“没想什么。”梁远说着。
“不会让你下地干活的,放心吧,你以前暑假回来,哪年让你干活了。再说了现在地都租出去了,你就是想收麦子,都收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