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屿一摸他脸蛋跟身上都是汗涔涔的,起来替他换了身睡衣,又搂在怀里,早上也没舍得再叫他去拍戏。
他也睡不着,抱着江阮发了条消息,叫姜南去查一下那个记者。
姜南向来动作很快,不到一天就扒完了底细,但没瞧出来什么,不解地跟谢时屿说:“那个人,差不多八年前去过江阮的老家,好像采访过他,为了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谢时屿夹了支烟,听到后指尖一顿。
“查不到,听说当事人放弃起诉,所以也没有立案,”姜南说,“要不是这个人突然冒出来,估计连这点都查不出来,前后瞒得滴水不漏,这个作风……像江阮这边做的事。”
谢时屿挂了电话,掐灭那支烟,等身上烟味散掉,才回到卧室。
他坐在床边,俯身摸了摸江阮汗透的头发,瞥见他嘴唇微动,就凑近了一点,捧着他的脸,哄道:“你说什么?”
“不能……不能见他。”江阮脸色憔悴,像梦呓,被谢时屿攥住的那只手,打着颤,指尖痉挛。
谢时屿磨了下齿冠,终于没法再忍受,抚着他的脸颊耳侧,亲了亲他的嘴唇,追问他:“为什么?”
“全都……没有了……”江阮眼前一片昏黑,囚徒般四处碰壁,撞不出一条生路。
他陡然像是回到那年,家人和梦想悉数遥远,攥着手心里那张被湿汗和雨水揉烂,看不出原样的创可贴,等待着宣判。
不知道是被拘.留的第几天晚上,一直睡不着。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没有遇到谢时屿,他总是想去找某个人,可街上的人都没有面孔,梦里没觉得恐惧。
他们问他:“你在找谁,你要找谁?”
“……奶奶呢?”江阮犹豫着问,他身上还是穿着平常夏天的短袖短裤,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熟悉的拄拐的背影,他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又看到那背影灰飞烟灭。
江阮茫然站在原地,胸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又有人拽住他手腕,“你还想找谁?”
“……谢时屿。”江阮嗫喏,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了这个名字。
说出口的一瞬间觉得好陌生,又觉得好熟悉,好像不能再提起这个名字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再觉得开心了。
“他也不会回来了。”那个人对他说,然后指了下灯火通明的河对岸,问他,“你要等他吗?说不定一起离开会更幸福一点。”
江阮抬起头,他看见了许多年没见过的,无比熟悉的那些面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