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风摇摇头:“我在这里就行,一会儿再去。”
“好,那你先随便逛逛,我得先走了。”郭老师看上去有些急,“小傅要是还有兴趣,在琴房随便弹弹也不错。”
傅临风谢过他,对方就步履匆忙地往礼堂走。
琴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没人了,出来吧。”他听见傅临风说。
叶唐这才磨磨蹭蹭从他口袋里出来,颇有些遗憾地说:“哎,不能跟郭老师打个招呼,也挺可惜的。”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陈列,还是这一间琴房,那时候的他无数次从这里的窗口向外眺望,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坦途,光芒无限。
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又不全是。
“傅临风,”他在沉默了很久以后忽然开口,“你给我弹首歌吧。”
他问得很平静,意料之外的,傅临风也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问:“想听什么?”
“你记得什么就弹什么呗。”叶唐说,“我总不能让你给我弹《叹息》吧。”
“有谱的话,也不是不行。”傅临风说。
可是叶唐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轻声应了一下:“都可以。”
没想到傅临风还真找了一下乐谱,然后把叶唐像这些天晚上一样,放在琴架上。
叶唐听见了熟悉的旋律。
不需要节拍器,也没有一直看谱,傅临风坐在他面前,弹得生动又流畅,几乎没什么错处,双手交替着完成的琶音和半音阶行云流水,而他的表情依然沉静。
他看着傅临风,看着他翕动的睫毛、垂下的眼眸,以及跟随韵律轻轻摆动的肢体,听着他指尖流淌出来的音符,不由自主地开始失神。
他看见两人一起参赛的那一年,对方穿着挺拔的白色燕尾服,就坐在自己不远处,听见他按下琴键、敲动琴槌,最后拨动琴弦——他永远也不会忘掉那样的旋律。
而演奏结束宣布结果后,一浪高过一浪的赞许、欢呼他都听不见了,只记得自己疯了一样跑上去,不管不顾地拥抱他,嘴里只是无数遍地重复少年的名字。
“傅临风、傅临风、傅临风……”他还穿着比赛时的黑色小西装,却一点体面也没有了,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脖子上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真好,真好,你就是第一名,就是冠军。
忽然一阵低沉的重音和弦落下。
叶唐蓦地从回忆里抽离,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傅临风还在弹琴,只是在弹完那一段标志性的琶音以后转了一个音阶,减了一个降号,bD变成了bA调——
《叹息》戛然而止,他弹起了另一首曲子。
极轻而灵动温柔的旋律,一点一点随着情绪攀上来,他连音阶也弹的轻盈浪漫,像在诉说着什么。
还是李斯特的曲子,却换成了《爱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