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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郎君这般晚回来,可是后来又遇见谁了?”白谷有心提一嘴杜女郎,又怕猜错了惹得郎君不快。

    谢斐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嘴角带笑斜斜睥了他一眼,优哉游哉的躺倒在床榻上。

    “我今日这身衣裳让府里的嬷嬷照着再做几身,这件也别给扔了。”

    白谷口里应了,凑上去给谢斐脱去鞋袜,心里好奇的不行,他家郎君何时关心起做什么衣裳来了。

    谢斐由着他服侍,眼睛盯着头上的瑞草芙蓉纹样锦缎床帐发起呆来,一时想到杜若今日的罗裙上好像也有这芙蓉纹样,一时又想到那日在卢府她说的什么菩萨像前的并蒂荷花,他去了清国寺这么多次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她胡诌的。想到若是她胡诌的,也是为了提醒他那谜底,又觉得心里好像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谢斐活了将近十八年,还是头一遭有这种体会。

    自从七岁那年,他母亲落发出家,他便跟在谢虢身边。身旁都是一堆糙汉,谢虢又对他很是严厉,动不动便是军法家规处置,他感受到的温情甚是了了。后来到了江州,被人奉承,也收了几个妾氏,但是也仅仅就是收在房里。这些女子要么骄纵聒噪,要么胆小柔顺,反正都差不多的无趣,想起来全都面目模糊。

    在与人亲近这件事上,谢斐天生不耐烦,除了他娘,这世上还从未有一人能得他放在心上。

    可是杜若却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谢斐觉得自己也说不出来。

    初见时只觉得是个心机重的女郎,口舌伶俐,算计他不得不出手相救。后来清国寺再遇,她镇定又柔弱的矛盾模样让他颇感讶异,虽说理智提醒自己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午夜梦回,那双湿漉漉的眸子还是装进了他心里,埋下一颗不起眼的种子。

    卢府的那支曲子悠扬婉转,弹琴之人更有一颗玲珑心,他无法无天早就惯了,那是第一次,有个女郎竟然想要为他解围。

    宝月楼的那碗酥酪的确酸甜可口,可他哪里就贪吃那碗东西了,还不是想要和她说说话……

    这一个月来,日日吃着她做的餐食,心里的种子悄悄便破了土。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身在其中,没有觉察罢了。

    直到今天,她向他袒露心迹,听见她说欢喜他,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这般开心。

    他想起她来,面目丝毫不模糊,就连她眼角的那颗小痣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心绪婉转起伏,谢斐一阵呆愣,一阵傻笑。

    白谷在一旁则看得目瞪口呆。

    另一边,谢斐走后,杜若便悠悠转醒,眸色清亮,哪里有半分醉意。她坐起身,对着铜镜,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散落的长发。

    菡萏端进来一个热汤碗,“这是谢郎君走时吩咐的醒酒汤,叮嘱我看着女郎喝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