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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疯子,你们都是傻子。”

    徐晗玉的手指扣住掌心,指甲陷入了皮肉里,她想反驳含章帝,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在栖梧宫的那几个月里她漏掉了许多金都的消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的除了谢斐还能有谁,所以那日菡萏问她是谁杀的太子,她竟哑口无言。

    “我骗过他,他如今骗我一次,也就抵销了。”徐晗玉低低的说,不知是说服含章帝还是要说服她自己。

    含章帝赤脚站在殿中,窗外的光线进来,他的身子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

    他此刻的神智似乎又回来了一些,他开口,声音苍老疲惫,“阿玉,朕这一生都是为了北燕,你说的对,我辜负了你姨母,可是朕没有辜负北燕,琛儿是个好孩子朕也不想他死,若是太平盛世,他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是如今天下风雨飘摇,金都看起来一派歌舞升平实则却危如累卵,只有像刘勋这样心狠,手段也狠的人才能做北燕的储君,朕没有几天了,等到了地底下,朕会向他们赔罪的,可是朕只要一日活着,就一日是北燕的天子,不得不为北燕考虑。”

    “你也一样,你是北燕的公主,你的尊贵和荣宠都是北燕的子民供奉的,如果你不是景川公主,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好好想想吧,谢斐能在金都能平安无事地过两年,绝非平庸之辈,留下他,就是给北燕埋下祸患。”

    “阿玉,答应朕,这一生不要再和谢斐有任何牵扯了。”

    “若阿玉答应姨父,姨父可以放他一马吗?”

    “徐晗玉!”淳熙帝阴冷地看着她,“你若和他在一起,你记住,你这一辈子都是北燕的罪人!”

    徐晗玉跌坐在地上,北燕的罪人,多残忍的罪名啊。

    “陛下,你这一生所做作为可曾有过后悔吗?”

    徐晗玉问他,含章帝却不再回答,他背过身缓缓左回到龙椅之上,闭上眼睛轻轻哼唱起了一首轻缓的歌谣,那是端慧皇后家乡的歌谣。

    这是徐晗玉最后一次见到他。

    淳熙二十六年,冬至,含章帝驾崩,与端慧皇后合葬皇陵。结束了长达二十六年的淳熙之治,也结束了金都短暂的太平幻象。

    刘勋刚做了两个月的太子便登基做了新帝,改年号天佑,后称他为天佑帝。

    含章帝在垂危时刻留下了许多口谕,其中一条便是秘密处决南楚质子谢斐。

    是日大雪,将金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

    景川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关押重犯的牢狱之外。

    谢斐手戴镣铐,坐在一堆腐臭的稻草之上,背靠石壁,抬头望着墙上一处细小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

    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谢斐原以为是狱卒过来送饭,没想到转过身竟然是她。

    他缓缓扯开干裂的嘴角,不顾扯痛两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