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才过一半,谢斐便赶回了军营,他只字未提播州的事情,白谷觑他面色,心想恐怕又是一场空。
这两日半军营里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是曹州已经得知了援军被伏击的消息,他们错过了这次进攻的时机,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谢斐延误军情,果然立刻便被谢虢知道了,这一次直接夺了他的权,另派主帅接替大军。
白谷忧心忡忡,担心此次谢斐回金都述职凶多吉少,受了军棍趴在塌上养伤的竹灵却笑他杞人忧天。
“竹先生这是何意,难不成将军还要因祸得福不成。”
竹灵翻了个白眼,不敢有太大动作,害怕牵扯到伤口,谢斐身边的都是些蠢人,若不是他殚精竭虑,哪里能立下这些功劳。
帐中只有他二人,竹灵也不见外,“你这猪脑子,若大司马真要惩处将军,还能准许他带着精锐去金都吗?眼下大司马称帝在即,大郎君和三郎君都在金都,偏偏咱们将军在外领兵,你让大臣怎么想,大司马虽说是申斥将军,可到了金都少不了论功行赏,将军这些日子挣下的军功还忙着热气,便是功过相抵,也比大郎君好看吧。”
白谷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竹先生此言差矣,你不知道大司马,心眼偏得很,自小就对咱们将军十分严厉,一向是更宠爱大郎君和三郎君的。”
“说你笨你是真蠢,大司马面上是宠着大郎君,可是你看军权在谁手里?自从将军从北燕回来后,哪一场大战少了他,便是你们能活着从北燕这件事,大司马背后也没少出力吧?若不是对将军抱有期望,大司马何必如此严厉。你说的对,我瞧着大司马的确是个偏心的父亲,可这心眼却偏着咱们将军呐。”
白谷听闻此言十分震惊,他自小跟在谢斐身边,见惯了大司马的冷言冷语,今日竹灵这番话简直给他打开了新的视野,这么一想好像也说的通,大司马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这就叫爱之深责之切呐,大司马的心思也就只有我这种聪明人看的明白。”看着白谷这蠢样,竹灵得意的说。
“看来五十军棍对先生来说竟不值一提。”谢斐撩开帐子走进来。
他不知在外面听到了多少,竹灵心里一激灵,害怕谢斐又治他个妄议朝政之罪,立刻闭紧嘴巴。
不过谢斐只是提了这么一句,转而又交代起明日出发的事宜,竹灵受了伤原本以为谢斐此次不会带他,没想到谢斐特意嘱咐给他备辆马车,虽然只是随口一提,竹灵心里还是有些澎湃。
“主公,”竹灵也不唤将军了,诚恳地说,“虽然我多嘴了些,但是我对主公绝对忠心耿耿,我也年少过,知道情之一字动人心魂,可是将军并非池中物,当以这天下为己任呐,播州孙达是员猛将,主公万万不可薄待了孙氏,寒了臣子的心。”
原以为谢斐会同往常一般出声呵斥,没想到他此次只是静静坐着,不发一言。
烛光在帐中摇曳着,军营里特有的号角声阵阵作响,谢斐低头看着身上的这幅铠甲,在刀光剑影中待久了,每日里见的全是断肢残骸,有时候对着烽火狼烟、漫天黄沙,他不禁怀疑那些低语呢喃、花海星河是不是只是一场前世的梦。
他真的得到过她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