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冯达旦基本确定了容斯言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学老师,和陈岸关系匪浅,但是还没有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因为入校时的背景资料全是假的。
他可能是赵正博的朋友,或者亲戚。
可以肯定的是,陈岸被美色迷惑得不轻,甘愿毁了多年来的人脉关系,只为博美人欢心。
沈麟恼火地看向容斯言,没想到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沈麟惊愕地顿住了。
容斯言被陈岸抱在怀里,头是搁在肩膀上的。
他的目光阴冷而寒毒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碎尸万段,全然没了刚才的茫然和无助。
沈麟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他突然感觉,这双眼睛有些熟悉。
很多年前,他在一个年轻的教师脸上也看到过这样的眼睛。
单纯,明亮,清澈,执拗,一往无前。
那是某一年刚开学的时候,新入职的一批教师领了各自的办公桌,学校要求每一个教师都要在墙上贴自己的座右铭,以警示自身。
其他老师都是随便从书上摘抄个名人名言,牛顿爱迪生苏东坡什么的。
只有那个叫郁丹青的老师,用这样执拗清澈的眼神,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道“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沈麟脑子里突然警铃大作。
郁丹青?
难道……容斯言是郁丹青的儿子,郁风晚?
他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陈岸找了一圈,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容斯言。
家里原先的衣柜很小,陈岸不爱买衣服,后来容斯言住进来,他就换了个大的,法国奢牌的当季时装一箱一箱往衣柜里塞。
容斯言就缩在最下层,最小的那一格里,只有那里是空着的。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冰凉的水就顺着衣柜缝流出来,地板上一道细长的暗色痕迹,仿佛地板在流血。
“要不要吹头发?”陈岸语气轻柔,小心翼翼,像哄一只怕生的小猫,“吹完头发上床睡觉,白天肯定很累了。”
里面没有声音。
陈岸想了想,道:“还是因为那个破庙的事?……咱不信那个啊,那都是封建迷信,马克思主义者才不怕那个……”
容斯言在衣柜里躲了多久,他就在外面蹲了多久。
蹲到脚麻了,他怀疑容斯言是不是睡着了,于是强行打开柜门。
容斯言没有睡着,也没有哭,只是这样呆呆地坐在衣柜里,眼神空洞疏离。
他拼命地往柜子里缩,好像希望自己成为黑暗的一份子,就此湮灭。
陈岸怕极了他这样的眼神,好像随时就要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了。
他把他从衣柜里抱出来,给他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