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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力感涤荡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刚刚从土里长出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长了,更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下跟自己渐渐成了平行线的农夫。

    她偶尔也想跟越涟聊聊——虽然她也不知道属于他的躯壳里还剩几分他自己。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病毒对他的侵蚀远比对她快得多。

    虞姜伸手摸上水杯,玻璃杯恰到好处地盛着半杯水,温热的触感预示着这杯水是刚有人细心为她准备的。

    就算感染病毒,他都不厌其烦地为她做好所有一切她能想到的事。

    她抿了口水,喉咙却依旧干涩。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她问。

    “啊——我么?”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动作叫他看着竟有点孩子气,“精神科医师。”

    所以才能那么系统地针对她的病情设计出一套合适又贴切的疗法......但在这一方面她没有一点涉猎。

    如果能给她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她也能找到办法......偏偏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她竟然就连病毒使他产生了哪个方向的转变都找不出来。

    刚啷一声。

    虞姜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溅出的水渍把习题上的字迹晕染得逐渐浅淡。

    最终模糊成一片,再也看不出那是一个什么字。

    她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拽着越涟的衣领就把他往卧室里拖。

    他轻得像一片随时都能飘远再也看不着的云。

    这使她的怒火一瞬间蹿上胸膛。

    她像困兽似的撕扯掉囚禁自己的上衣,告诉他:“把那个该死的病毒还给我。”

    摆脱病毒的每一秒,她都没想过再任由自己沉进那个深渊。

    但现在来看这似乎是最直接、最清晰......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滑下去——她总得救下他。

    越涟顿了顿。

    这几秒就像慢镜头一样被不断拉长。

    等虞姜思绪再回炉的时候,越涟已经俯身捡起落在深蓝地毯上的上衣。

    披在她肩头,动作温柔得就像捧住了一块易碎的玻璃。

    他冰凉的唇瓣划过她的锁骨,擦掉缀在上面的、大颗大颗的泪珠。

    “别闹。”

    他嗓音像他的动作一样轻柔。

    虞姜这才发现自己眼前都模糊得很难连成字句了。

    “如果......如果是你,一定能再次......再次把我救回来,只要我们小心一点......”

    她紧紧抱住他就像小孩子三岁时抱住一只心爱的娃娃,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

    越涟把手搭在她后背上,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