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浓重,商店街熙攘的人群逐渐变少。
伏黑甚尔陷入了沉默。
包括禅院家在内,那些咒术师家族毫无疑问会给她开优渥的条件。而他无法反驳的是,假如她真的想作为一名咒术师在咒术界发展,跟着他,确实不如背靠一个大家族更有前途。
她会怎么选呢?
伏黑甚尔不知道,他有些害怕去想这个问题。
最近安逸平静的生活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那个陌生的词,家。
曾经他拥有过,却又很快失去。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尚且能够忍受黑暗。
在失去他的第一任妻子后,他将自己封闭至今,直到遇见她,被她一点一点地打动,才逐渐走出黑暗。
那假如又一次失去呢?
伏黑甚尔不敢去想。
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吞吞地向他走来。
九十九由基骑着摩托车离开了,留下一串乌黑的尾气。
……
“别离开我。”
“知道了,不会离开你的。”
……
她的承诺令他短暂地放下了心。
回去的路上,她和惠走在前面,她牵着惠的手。
伏黑甚尔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惠的母亲。她们并不相似,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
其实那段转瞬即逝的记忆已经模糊在岁月里,他只依稀记得,那个让他与自己和解,变得圆滑的女人对他说:
“总有一天,甚尔会懂得如何去爱别人。”
像坚定了某种决心。
伏黑甚尔伸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他故意放慢脚步,独自来到下午他们打雪仗的公园里。
惠堆的小雪人还立在草坪上。
伏黑甚尔把围巾系在了小雪人的脖子上,他的神情认真,仿佛一个庄重的告别仪式。
他仍旧会缅怀故人,只是心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填满。
……
最后的那根烟燃尽。
伏黑甚尔扔掉烟头,用鞋尖碾灭微弱的火星,在地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灰痕。
九十九由基说:“你还记得你杀了禅院家多少咒术师吗?”
伏黑甚尔说:“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天他一身血地从禅院家走出来,踏过满地的尸体,被他放过的女人和孩子们用看修罗恶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九十九由基啧了一声:“你可给禅院扇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虽然他勉强活了下来,但以后再看到类似的天与咒缚,大概都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