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伦紧张得声音都小下来,如同猫叫:“不,不,一点也不冒昧……您真是太好了,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小伙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可比您大不了几岁。”
“叫我阿德里安吧,亲爱的小姐。”
不只是贝伦,许多女孩子在这天早上收到了鲜花。
她们中的很多人还将长长的秀发一丝不苟的绑在头巾里,穿梭在大小医院之中。不过,已经不再有病人了——瘟疫结束了。
骤然沉寂数周的海港城市,随着清晨的阳光再次恢复了运转。
港口响起呜呜的汽笛声,轰隆隆的火车在轨道上呼啸而过,电车咔嚓咔嚓的声音和马蹄的嘚嘚声再次在街上交织成了最悦耳的奏鸣曲。
对于这座城市的人们来说,那意味着生活。
也是随着这一天的晨报,人们才忽然发现,曾经照顾过他们,或是在医院里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些女孩,并非专业的护士。
不过仔细想想,这几乎是显而易见的——此前,大部分的护士都是男性。
随着她们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人们更加惊讶地发现,她们中有一半来自贫苦家庭,还有一半来自富裕甚至显赫的家庭。
她们中有许多人的家族在第一时间逃离了巴塞罗那。
但她们没有走。
或许是因为她们对费尔南德斯小姐有着比其他人更坚定的信心,她们留下来,在这场灾难之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当瘟疫成为过去,她们的勇气与爱也随着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斗,一起改变了历史。
这是第一次,她们成为了家族的荣耀。
这也是第一次,人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当被困于家里的女孩走出家门,她们不仅是此前以激烈手段争取自己权益的人,更是勇敢的、保护社会的力量。
贝伦把脸凑近手中那束新鲜娇嫩的风铃草,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淡很淡的清新香味,就像是初夏的第一缕晨光。
她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湿润了。
“谢谢你,乔伊。”她轻轻地说。
乔伊猛地从睡梦中醒来,有些心悸地喘着气。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她的梦里光怪陆离,睡得很不安稳。
窗外是晴朗的晨光,街上吵吵闹闹,十分热闹。
……不过,这是不是太过热闹了一点?
乔伊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
所有的瞌睡忽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