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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的权威人类学家卡泰尔海克发表声明,罗列好几条证据,最终做出毫不留情的宣判——阿尔塔米拉洞穴的壁画完全是伪造的,是索图拉为了虚荣雇人画上去的!

    史前人类学大会在即,这一声明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马塞利诺·索图拉,你不配说自己是考古学家!”

    “你就是个贪得无厌、欺名盗世的无耻之徒!”

    “全世界所有的考古学家都因你而蒙羞!”

    好在给耻辱柱上的犯人也应当有自我辩驳的机会——关于阿尔塔米拉洞穴真实性的答辩将在1878年的三月,于巴黎的史前人类学大会上举行。

    参加完阿方索的婚礼后,乔伊便和安东尼奥匆匆赶回了桑坦德。

    见到索图拉,乔伊吓了一跳。

    几个月不见,才四十多岁的索图拉一头黑发已白了大半,眼窝深陷,面容憔悴。

    他们搬家了,不再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虽然索图拉夫妇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但当他们某次经过,立马就明白了——原本漂亮干净的房子外墙被人泼了脏兮兮的颜料,还涂上相当恶毒的话,“骗子”“异教徒”“西班牙人的耻辱”之类。

    小姑娘玛莉亚也沉默了很多。

    教会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宣传,发动附近所有邻居孤立索图拉一家,她无法再在原来的学校上学,别的孩子都打她,就连老师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唯一精神状态更好的,竟然是原先总是一脸愁容的索图拉夫人。虽然她也瘦削了,但她曾经迷惘的眼神此刻没了犹豫,变得十分坚定。

    缇雅再也没去过教堂。

    她请了家庭教师教导玛莉亚,在丈夫整夜整夜失眠,想研究反驳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坚定又温柔地支撑着这个家。

    “殿下,我现在终于明白,教会不代表上帝。他们的心真恶毒。”有一次,缇雅在与乔伊一起在海边散步时说道。

    她的表情平和而冷漠。

    “前段时间,我第一次陪着马塞利诺去了洞穴里。我之前总觉得那里污秽而不洁,与我的信仰相悖。不干涉他的研究,只是因为我爱他。”

    “但我一看到那些壁画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终于明白马塞利诺所说的,‘我们人类的祖先竟然是杰出的艺术家。’”*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会心一笑,“您之前注意过吗?洞里有一面墙上都是各种颜色的手印画——我发现那些手和我的差不多大。这些万年前的艺术家们竟然是女人!”

    她对乔伊微微一笑,“或许您会觉得愚蠢——我依然相信上帝。他赐予我们苦难,但也赐予我们伟大的人性。我从未有什么时候这样真切地体会到人类是多么伟大。”

    这时,乔伊的的袖子被拉了拉。

    是玛莉亚。

    小姑娘原本肉乎乎的小脸蛋瘦出了尖下巴,眼睛显得更大了。她拽着乔伊的袖口,可怜巴巴地仰起头来看她:“殿下,我爸爸没有骗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