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震动的声音传来,纱织转过头,被她捉回来的那只最猛胜抱着她的衣服,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带着几分敬意地将衣服放到她怀里。
纱织没有计较自己为什么能从一只虫妖身上看出敬畏的情绪,她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腰带都快系好了,坐在围炉边的人这才凉声提醒:
“你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于是纱织又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脱了下去。
昨晚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事已至此,完全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撩起头发,纱织背对着阴刀而坐,娴熟地为自己换上伤药,重新用干净的布条包扎,顺带检视了一下伤口的情况。
那个口吐瘴气的人面妖将她腰侧的一块肉咬了下来,锋利的牙齿闭合时撕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肉窟窿,万幸的是没有直接伤及重要的脏器,如今她的高烧也退了,唯一不太幸运的是这块地方以后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
以前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在意,就算是现在,这个想法划过脑海,也只是短暂地让她停顿了一下。
不过,说到疤痕……
“这是什么?”
“嗯?”纱织扬起头,微微侧身,发现阴刀的视线落在她的背部靠近左肩胛骨的地方。
她用手指摸了摸那处凹陷的皮肤:“这个啊,是我第一次遇到妖怪的时候留下的。”
大大小小的伤痕从肩颈延伸到尾椎处,在战国时代生存的这十八年并不容易,她一开始吓得够呛,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动摇,习惯后发现——唯物主义铁拳才是不变的真理。
“……你讨厌妖怪吗?”阴刀轻轻嗤了一声。
纱织穿好衣服合上衣领:“你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
她离开温暖的围炉边,摇摇晃晃下了床,来到挂着斗笠和蓑衣的门边。
“这就像是在问「你讨厌动物吗?」或是「你讨厌植物吗?」一样。正常人都会说一部分喜欢,一部分讨厌。”
屋外没有妖怪战斗过的痕迹,那种令人讨厌的,似乎被称之为妖怪的气味的东西,也淡得几乎在空气中无迹可寻,一切都好像是她昨晚的一场梦。
纱织扶着门来到仓库边上,说是仓库的建筑,其实只是主屋后面盖着房顶的木屋,里面储藏着过冬所需的食物和柴火,还有喂马的稻草。
马没有被妖怪吃掉,真是万幸,那可是她花了很多钱买来的呢。
“你在干什么?”阴刀不知何时出现到她身后,表情仿佛在说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类,受伤之后不乖乖待在床上养伤,第一时间居然跑来看什么仓库。
“清点物资啊。”纱织理所当然地回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出去打猎了,当然得看一看我先前存的食物有多少。”
侧靠着仓库门,她回身冲他笑:“我还要养你嘛。”
冬天受伤有一个好处,寒冷的气温不易滋生细菌,伤口不容易感染发炎,好起来自然比夏天快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