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革履的人群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整体,在绿灯亮起的刹那,同时迈开匆匆的步伐。
鱼群在柏油马路的海洋中间汇合,分叉。
也许她以后也会成为这些人的一员,纱织想。
考上大学,拿到文凭,在一家公司入职,每天重复朝九晚五的工作。
这就是现代社会最普遍的人类的生活。
也许她会在同一家公司待下去,薪资待遇随着时间增长。也许她会在哪一天忽然跳槽,跑到乡下的哪个犄角旮旯去过悠闲的生活。
也许她会再次遇到喜欢的人,也许她会和那个人成立家庭。
她有可能会有孩子,也有可能会没有孩子。也许她会选择一直单身,或在人生的哪一个阶段中忽然选择婚姻。
生活也许不会那么波澜壮阔,每天都平凡而普通,幸福如白开水的味道。
这些无数的平凡会堆积起来,在岁月中逐渐积累,然后她会渐渐老去,像这世上所有的人类一样,像所有或伟大或平凡、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所有生物一样。
她会平凡地活着,然后老去。
一天又一天。
然后一天又一天。
一天又一天……
纱织忽然在人流熙攘的马路中间停下脚步。
西装革履的人群在她身侧分流,沿着各自生活的轨迹,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天又一天。
她会好好活着。
就像她在战国时代的那十八年。
——但也只是好好活着而已。
绿灯变为红灯,人群哗然加快步伐。
纱织忽然转过身,逆着黑色的人流,在那个瞬间开始往回跑。
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交叉着刺穿了震动的空气。
咒骂的声音,惊讶的呼声,急刹的轮胎在地面上留下焦灼的痕迹,但一切都及不上在胸腔里砰砰轰鸣的心跳声,模糊的世界化为倒影,被呼啸的风声撕扯着,飞快往后流逝。
背包过于碍事,纱织一把扯住扔了下来。她跳过护栏,穿过熙攘的车流,以直线最近的距离,飞奔下车站长长的阶梯。
无数的行人侧目望来,不断加速的电车轰鸣着驶离站台,她毫不犹豫跳上去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惊呼。
“那家伙是哪个时代来的?”
……
白色的骨骼织成巨网,从奈落的背后延伸而出,刺进周围蠕动的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