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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醉在美好的梦里,阿提拉不愿意从中醒来。

    广袤无垠的草原在眼前铺展到天空与大地的边界,他牵着缰绳身边站着嘶鸣的战马,那匹该死的畜生不断地往外喷着口水,那些腥臭的液体不断溅到他的脸上,但阿提拉却只敢抓着缰绳站得笔直,别说把脸洗净了,他连微微偏头躲开那些唾沫星子都不敢,这是自己的父辈初次带自己前去狩猎,对于一个匈人的男孩来说,他的初次狩猎可以说是童年最为重要的环节之一,这是他表现自己勇气技艺与强硬斗志的最好机会,更是他在部落里为自己争取地位晋升的必备良机。

    自己最后猎回了多少猎物呢,似乎是两只兔子和一只鹿,不行,这份记忆实在太过久远,具体的细节自己已经记不清了,但阿提拉仍然可以清晰地记得,自己骑在马上带着猎物回来时那心脏的狂跳,那份仿佛让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的激昂感,让自己仿佛置身高高云端的满足感,是他在先前人生中从未感受到过的情感,举着猎物接受部落同胞欢呼的时候,阿提拉觉得自己的生命初次完整了。

    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个猎鹰般冷漠严峻的男人,但那个晚上他却喝了许多酒流了许多泪,阿提拉那时才明白自己与生俱来的银发,给家庭带来了多么沉重的负担,为什么从小就没有孩子愿意和他玩耍,为什么那些大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全因为自己天生的银发被视作了邪魔的标记,大半个部落的人都认为自己会带来灾祸,直到今天,阿提拉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是个多么优秀的猎手和战士。

    其后的记忆又变得模糊了,自己似乎是在十二岁,又或者是十三岁的时候,凭借着努力和才能,成为了部落里最敏锐的猎手,最强壮的战士和最具有威信的骑兵领袖来着,这不是什么值得花心思去记忆的事情,阿提拉只能记得随年龄的逐渐增长,单纯的狩猎与部落之间的见血争端,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他变得越来越饥饿越来越干渴,他觉得自己渴望战争,渴望一场将所有人都卷进去的战争。

    就在阿提拉觉得自己的饥饿和干渴快要失控时,罗马人带着要求人质交换的议和条约来了,作为匈人部落里最优秀的年轻男人,更拥有着充满了神秘感的银发,阿提拉自然成为了被要求带走的人质之一,与自己那些同样被选择为人质的同龄人不同,他并不觉得羞耻不甘或者愤怒难言,阿提拉反而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或许在罗马人的宫廷里,他可以找到缓解自己贪欲的方法。

    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阿提拉承认那些罗马人的礼仪文化传统非常有趣,但他却并未从中得到自己渴求的事物,情况甚至更糟,在罗马的宫廷的时间越久,阿提拉就发现自己越渴望回到广阔的草原,回到那片广阔的碧蓝天空之下,他也试过逃跑但最后总是失败,这次他的运气可不算好,直到来到罗马的第十六个年头之后,阿提拉才终于有机会回到草原,与自己的血亲继承自己叔叔统一的匈人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