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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离开的理由,但我个人并不建议你现在就离开这座钟塔,艾迪阁下。”在钟塔底部的空间之内,贞德拄着自己的旗枪有些疲倦地靠坐在钟塔的门上,他自己顺着他们的记忆向过去望去,发现自从离开耶路撒冷之墙后,他们这些人似乎就没有真正地好好休整过,而是始终在竭尽全力地疲于奔命:“我可不觉得你能够指望外面那些动物,还知道用日内瓦公约来对待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十分感激您的关心,Lancer阁下,但我离去的决心已经十分坚定,您不用再费心来劝说我了。”艾迪对着贞德微微鞠躬,在劝说哈桑和玉藻前无果之后,他本来还打算继续和迦勒底等人呆在一起,但随后逐渐逼近的鼠群就像是巨大的石磨,将他那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自信心与斗志,逐渐摩擦压烂成为随风而逝的尘土:“说句实话,比起在这里等待着无望的奇迹,我更愿意去尝试争取和平的可能性,人类与星之救主之间,绝非完全不能谈判和交流。”

    “嗯……你所说的或许有道理,我也不打算用多么强硬的态度去干扰你的选择,我向来认为,成年人的标志就是拥有自己判断事物的标准,以及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的勇气。”贞德有些困倦地耸耸肩膀,如果是平时的他肯定会试着制止艾迪去冒生命危险吧,但现在身心俱疲的他已经没有这样的闲心了,敌人随时都可能彻底撕破脸皮冲过来,他必须尽可能保留体力和精力:“除了祝你好运,我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可以说的了,除了祝你好运。”

    微微侧过身子将紧闭的大门开出小小的缝隙,让艾迪可以矮下身子钻出去,面对着艾迪那近乎于背叛的行为,贞德并不感到愤怒更不觉得悲伤,他发现自己现在只是单纯地想要发笑,因为眼前的景象对贞德来说似乎有种惊人的即视感,他记得在自己还是个活人,或者说还在参与英法百年战争的时候,没少见过这种情况。

    那些法兰西的贵族们,并不是全部,但确实是自己见过的绝大部分贵族,他们身上都弥漫着与艾迪及其相似的气息,那是某种高高在上醉心于权柄,但又无法达到权利顶峰的野心家的意味,在面对来自英格兰的远征军时,他们所想到的并不是反击抗争,而是该如何最大化自己能够得到的利益,只要自己的权力能够得到确保,效忠于谁根本没有区别。

    艾迪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那边的黑暗之中,贞德揉揉自己的鼻梁站起身来,他有义务保护那些愿意接受他指挥的人,但那些有自己计划和打算的人,贞德并不喜欢随意去进行干涉,他用力晃晃自己的脑袋,将脑海里的那些沮丧和无奈的消极情感全部甩掉,迦勒底有迦勒底的行事风格,他现在必须打起精神。

    咬着牙将底部所有的东西都堆到门后,尽可能地完全堵死钟塔的大门,让它无法那么容易就能从外面打开,在老鼠已经完全压上来的现在,傻乎乎地守在门前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将能够找到的所有重物堆在门后,嘴里快速而低声地默念着向上帝祈求救赎的祈祷词,贞德低着头握着旗枪转身向钟塔上方走去。

    “说起来,是从美国回来的那时候开始吗,这趟拯救人理的旅途,似乎就始终处于败亡的边缘呢……”贞德有着坚强而勇猛的意志力,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丝毫情感,在这片漆黑而绝望的黑夜下,潮水般涌动而来的鼠群,带来了巨大沉重且持续的精神压力,与初次遇见星之救主时的强制性洗脑不同,这份绝望感更加平缓但深沉,就像是望不到边的宽广乌黑泥塘,将人不断地往里面拉扯:“虽然我也不想抱怨,可这次的敌人也强大过头了吧……”

    在钟塔黑乎乎的旋转楼梯之上,钢铁靴子踏在有些狭窄的石头台阶上,发出咚咚的回响声在钟塔间回荡,贞德放任自己的消极情绪在脑海中狂奔,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抒发自己心中压力的时刻,嘴里背诵祈祷词的速度越来越快,背诵的语调也越发强硬和狠戾,到最后甚至已经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剩下迅速而模糊的词藻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他的表情更是难以称之为平静,那是充满了毫不掩饰暴怒的厌烦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