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轻轻地拉开滑门,就仿佛是在忧虑自己的动作如果太过粗暴,便会惊扰了门后安睡的大家闺秀,滑门的背后是间奢华到了极点的卧室,说是奢华或许有些不太妥当,或许应该将其形容为精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明亮的阳光透过轻柔的纱投进房间,既不会明亮到刺眼也不会显得有些昏暗,宽敞的软床上被子凌乱,上面随意地扔着看似朴素无华,但布料和织工都可以说得上是世间最上品的和服。
在房间的角落摆放着化妆穿衣时所需要用到的落地铜镜,铜镜的镜面平滑到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那是依靠着人力达到工业级别的华美事物,支撑着铜镜的木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由最顶级工匠采取最昂贵的木头,一点点全部依靠着自己的手工雕刻而成,其上繁杂的花纹在目前这个时代堪称奇迹,木架上面粗暴而偷懒地缠绕着一条造型古怪的项链或者说吊坠,而木架的下方则靠着把古旧的武士刀。
不管什么人来到这里,都会意识到这是个属于武家少女的房间,而且那名少女的存在是如此真实可触,就仿佛她刚刚才从自己的床铺上面揉着眼睛醒来,发现天色已经不算早后匆匆茫茫起床换衣,在身后留下凌乱的被窝,换衣服到半路,却又觉得自己身上的和服并不好看,于是又随手将其扔在床上换了另外一套,而在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顺手将脖子上的吊坠项链取下缠在木架上,镜子旁则摆着从兄长那里借来的刀剑。
这是个让人感到莫名诡异和紧张的房间,因为整个房间除了先前所提及的事物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任何家具或者装饰,似乎这间房间原本的主人只愿意摆放这些家具,但这也是个让人感到悠闲和谐的房间,为数不多的家具在朦胧之中构成了近乎于完美的配合,为每个进入到房间里见到这些事物的人们,在瞬间勾勒出一个活泼而聪明,美丽而善良的少女形象。
简直就像是,被特意设计成这样。
源赖光依然在哼着那首温柔的安眠曲,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铜镜面前,颇有些臭美地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那张脸,镜中的男人并不算是多么帅气,但却有着山岳般沉稳的气质,源赖光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就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确认,他伸出手将挂在木架上的吊坠扯下来,互相细密交缠在一起的金线被直接扯断,而那六芒星形状的吊坠也被源赖光直接塞进怀里,十分珍贵地贴身放好,然后弯腰拾起靠在木架上的打刀,锵锒一声抽出打刀,将其放在阳光下观察。
打刀之上没有任何灰尘或者裂痕,同时也没有任何昭示其来源的铭文,略有弧度的刀身伴随着冷冽的刀锋,在柔和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危险的冷光,源赖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收刀入鞘将其紧贴自己的腰带佩好,接着直接转身又离开了这个房间,歌声已经中断,悠闲的神情也行面庞上消失无踪,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不时开黄腔的爽朗大叔,而是那个封印了鬼族的源家首领。
源赖光,已经进入了备战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