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甚至是在六声枪响过后, 津岛怜央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连带着为了维持射击姿势而没有调整过的手肘毫无缓冲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在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之后弯折成了一个古怪的角度,那只漂亮的银白凶器自然也随之在地面上滑了出去。
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头发上都沾上了从绑匪的身体里迸溅出来的猩红血液,浑身上下都沾染上了铁锈般艰涩的气味。
江户川柯南是眼睁睁地看着这让人心底发寒的一幕在电光火石间极快地发生,又极快地结束了的。
他按在手表边缘按钮的手指已经发僵发麻,动弹不得了。
就好像那一枚没能发射出去的麻醉针刺到了他自己身上,让他从手指的神经末梢开始,一直沿着脊椎骨传递到神经中枢,连同腿、脚、手、躯干都一起麻痹了。
江户川柯南还依旧躲在拐角后面,看着津岛怜央如同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嘴角微微翘着,带着那样平静的笑容,无视了自己弯折的手臂,手上、膝盖上、小腿上一大片淤青带紫、流血破皮的擦伤,也不怎么在意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深深埋进了肮脏的灰尘砂砾一般,一瘸一拐地走到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生命体征正以极快的速度流失着的绑匪身旁。
津岛怜央不是来确认自己打中了几枪的,因为不管他打中了几枪,从那绑匪身下不断淌出的、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泊来看,那会威胁到他的绑匪都已经必死无疑了。
江户川柯南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了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津岛怜央接下来的动作,心中涌上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津岛怜央弯腰从绑匪的后腰上拔下了他只来得及拔出一半的枪支,大概是觉得两把枪的使用方法都差不多吧,他按照哥哥教给自己的手势,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有些艰难地拉开了保险栓,再一次地对准了绑匪。
“让你这么痛苦地死去,对不起。”津岛怜央带着那样发自真心的歉意与爱怜,轻声细语地说道,他眼眸低垂,微笑地祝福着那他连姓名都还不知晓的绑匪,“来世请一定要幸福哦。”
江户川柯南明白了。
津岛怜央是来帮助那个人加速结束这痛苦的死亡进程。
他觉得这样一点点流尽血液、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冰冷下去的过程太过痛苦,又太过孤独,只是放任着他这样慢慢死去的话,实在太可怜了,因此决定要帮助他,让他再快一点死去。
那个摔得狼狈的孩童将枪口对准了绑匪的眉心,在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善良驱使之下,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那破裂动脉再一次开绽,有鲜红的血液飞溅着擦过了津岛怜央的脸颊,在洁白幼稚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炙烫又丑陋的罪恶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