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向后挪了挪,眼睛乱飘着不敢看进那双过于直白又专注的眼睛,“是七海毕业的学校吗?”
我想着他曾经说过的话:“那个‘没什么意的地方’。”
七海怔了一下:“你还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还记得那是七海怀念的同学与他一起读书的地方。
……这样说起来,我有机会在学校里见到那个人吗?
能的话,真想再擅自替七海对他说,七海一直好想你啊。
七海一定想念他吧,学校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与花园相似的、让他露出怀念神情的大片绣球花,他们吃午饭的时候一起看过吗?
“我想去。”我认真地看着七海,被他的目光烫到,像是小鸟在水池边轻轻探出脚试探又缩回,最后目光集中在他鼻尖上,“七海不想让我去吗?”
“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吧。”
我捧起脸,下巴贴着手心连连摇头:“七海不想让我去,我知道的。”
但是。
我再次把目光下移,在心里用力“嗯——”地给自己鼓劲,终于把这句话努力说出口:
“正是因为七海的意见重要——”
“以我才非常想去高专。”
我极力表现得没有什么坏心眼,手交叠着放在膝头,觉得自己看上去应该已经比带着小黄帽的小学生还要听话,眼睛圆溜溜期盼地看着他:“这样子说的话,你会同意吗?”
都这么听话了,就同意我吧。
虽说即使不同意,我也不会像小学生一样会悲伤地摔掉小黄帽,原地跺脚转圈,幼稚得让人头疼。
但是也是会有情绪的!
比如可能会不愿意和他坐在相邻的座位上,或者不愿意吃他买来的便当之类的……当然如果他再三拜托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总是能有令人意外的回答啊。”
飞鸟藏于繁茂的绿意中,在我们的头顶扑出细碎的微尘和小小绒毛,闪烁着落在我与七海眼睛之间那段令人害羞的透明路程里。
这样感叹的七海全然没有一丝令人不愉快的情绪,但是也与兴奋或者快活不相干。
他只是站在风里,站在被光染金的纤尘中,将一句本该这样存在的话叙述出来。
也许还有更多可以叙述的东西,那个代表着他失去联络的友人以及没意的纪念时光的学校,或者是七海建人本人。
但是他通通隐去,仅仅在话中留下一个存在感大过了头的泷岛月:“太危险了,我担心你适应不了。”
“我可以!”我挺胸抬头,又立刻被他一眼打回小小一团,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表明我是个适应力超强的生物,“我可以的呀。”
七海的眼睛扫描仪一样审视我。
也许他是个非常严格的动物检测员,正在观察我有没有撒谎装得强壮,以图溜进他那座种满绣球花的蓝紫色动物园,去霸占他吃饭喜欢坐着的台阶,在他的桌兜和医疗室的绷带里一阵乱刨,在草稿纸还有他来去出外勤的路上印两朵脚印,然后姿态优雅地蹲在他的皮鞋上,等他载我去看他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