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油杰期望的新世界降临后, 薨星宫的内部变得与往常并不相同——不,不如说,比起天元还在的时候已经大变样了。

    但是, 非要说的话,现在躺在薨星宫的中心、那棵枯死的巨树之下的那个存在, 或许也算是天元的化身。

    只不过, 五条悟永远都不会这样叫他的。

    在五条悟的心里, 那个人永远都是“杰”。

    白发的青年抱着一束蓝色与白色相衬的鲜花走过薨星宫的漫漫长道, 踏过许多年前天内理子留下的那一滩血迹, 鞋底却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很明显,他开了无下限, 只为了不践踏那陈旧的谋杀的罪证。

    那也是某个人的信念被一颗贯穿头颅的子弹摧毁大半的证明。

    五条悟事后回忆起来, 总觉得追根溯源,是天内理子被击杀在眼前的巨大冲击让夏油杰开始讨厌起人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人看见美好的东西在面前被摧毁, 也会丢失内心对应的一部分, 这是离奇又荒诞、却经久不衰的事实。

    他经过分立在门旁的守卫,年轻人们或者有点眼熟的辅助监督都在偷看这位传说中的最强今天抱在怀里的是什么花。那束花的配色与他的发与眼并无不同。蓝色的玫瑰, 白色的百合, 以及在花束傍边衬出来的鲜绿色的蔓长春藤。生机勃勃的娇艳,花瓣上还带着露水,但是颜色过于凄冷,配上五条悟戴着黑色的眼罩一身黑衣的装扮, 倒不太像来看望什么人。

    那么像什么呢?

    总不能像当年杀死杰后、对着他的墓碑放置鲜花的时候更像上坟吧。

    五条悟偶尔也会感到有点好笑的这样想。

    但这个玩笑明显连他自己也无法逗笑。

    最强的咒术师抿着嘴角, 沉默地拿着这束花行走在薨星宫的长道上,越走越快。以往的咒术师走在这条路上, 都是为了来参拜某位长存于世的伟大者, 而如今也是如此, 没有什么区别。

    唯有五条悟不是。他始终不是。

    白发的男人迈动长腿,脚下步伐带风,像是急着赶赴一场约会。

    他走到长道的尽头,走过那个人曾经的、也是现在的家人或者说部下共同守卫的最后一扇门。白衣白帽的非洲术师瞥了他一眼,胸膛上贴着爱心、神情精干的男人也只是抱胸闭目。他们立在门前,对于经过的五条悟完全没有出声,仿佛从未看见这个男人如同幽灵般经过、擅闯如今咒术界最为机密之处,也像是早已习惯。

    五条悟踏入这栋如同寺庙般庄严宏大的居所。

    枯死的巨树的枝条和藤蔓以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搭在了洞开的圆形天井上,垂落下来,好像无数只众生之手,渴求救助般地、又像是要紧抓他一样的,伸向了躺在殿宇中心的石台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