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伊地知小声提醒他们。

    车子在某处东京郊外某处偏僻的墓园前停下。

    夏油杰和五条悟下车。关上车门前,伊地知鼓起勇气主动叫住他们、主要是夏油——递给他们一束一直放在副驾驶上的菊花。

    “请帮我献给灰原前辈吧,谢谢,五条先生,夏油先生。”

    夏油杰望着那束花,沉默了一瞬,接过来抱在臂弯里,弯起眉眼笑着向他点点头,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就这样抱着那束祭奠用的花束跟五条悟一起向着墓园深处走。越过重重墓碑,五条悟在充满凉意的深秋疾风裹紧了外套,而夏油杰目不斜视,两个人直接走向了目的地。

    那块上面写着灰原雄的墓碑。

    贴着浓眉圆眼的大男孩的照片的墓碑前,已经被放上了一束花,还很新鲜,应该就是昨天或者前天放的,不知道是他已经成家的胞妹或者父母放的,还是——

    “七海海昨天应该来过吧。”五条悟蹲下身来,用手指头戳了戳百合花沾着晨露的花瓣,“昨天他有个任务刚好结束,从小樽回来东京。”

    夏油杰凝视了一会儿墓碑,弯腰把伊地知的花束放到墓碑前,与原本就在的那束花并列。

    黑白照片里,停留在十年前的后辈笑得灿烂又健气。他总是对什么事情都抱有一腔赤诚的热忱与敬佩,是个散发着光与热的人。连这样的人的生命都会毫无征兆地结束在无穷无尽的咒术师的马拉松途中,还是以那么残酷和可笑的方式,当时看见他尸体的夏油杰才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好像都毫无意义。

    明明这孩子是那么相信当年的夏油。

    “灰原,不会觉得辛苦吗?”*

    “我觉得竭尽全力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感觉很棒!”*

    当年心生动摇的夏油杰如此问这位后辈的时候,灰原雄是那样开朗地回答的。

    后辈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墓碑下的骨灰却已经冰冷了十年……还是只有一半的躯体的骨灰。另外一半找也找不回来。

    于是后来的夏油杰也决定去竭尽全力地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五条悟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么就证明存在着可能。他追着五条悟的背影,一个人走了那么多年,没有尽头,没有曙光,跋涉过黑暗的山与水,最终在渡往冥河的彼岸又因为某个人的呼唤而回返后,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交给还活着的人去追寻那个他在生前无法达到的新世界的答案,也没什么不好。

    那时候以为自己要永远地与这个世界告别的夏油杰,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