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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迈进去,林雨桐鼻子猛的一酸,然后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次好似比别的都来的猛烈。那种感觉是一种窒息到绝望的气息,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深重的孤独,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是的!她一边理智的坚强求生,一边又感性的盼望着生命的终结。

    这一刻,林雨桐似乎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女孩子,她看着别的孩子三三俩俩的玩的高兴,她想凑过去,又害怕凑过去。后来有新的送来的小朋友,她才跟人家交上朋友。然后那个小女孩被人领养了,她躲在角落里,看着小伙伴一手牵着新爸爸一手牵着新妈妈。小伙伴说是会回来的,可却再也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去打工的时候,她看见田间地头都是玩耍的孩子,孩子的爸爸会把她顶在头顶,妈妈会把剥了壳的鸡蛋塞到孩子嘴里。每次开家长会,别人都有家长,就她没有。每次被人欺负,别人都有家长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却没有来一个人把她护在身后。

    她在地上画过爸爸,画过妈妈。她可以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也可以躺在妈妈的怀里。

    所有人都笑她的愚蠢,可她有一个画册都是画爸爸妈妈的。

    她常想,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他们。可长大了,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才知道她这样的孩子想找到父母是何其困难。每次,一到放假,别人一提到回家,她都觉得在经受酷刑。

    家――家是什么?

    林雨桐只觉得胸口憋的,嗓子堵的,这种情绪久久不去。

    她扭脸看四爷:“花坛的石头下,有个铁盒子……”

    这是之前的记忆里没有翻出来的东西。

    四爷三两步过去,没管跟过来惊疑不定的门卫,直接就跨进了花坛。

    门卫急匆匆的回去,拿了个做饭的用的铲子过来,“找什么?用这个吧?”四爷道了谢,在桐桐指的位置,把积雪扒开,把土层挖开,过来翻出一个早已经斑驳的铁盒子来。

    林雨桐接过来,蹲在地上,把铁匣子打开。里面是用一层层塑料包起来的东西。

    从里面掏出来,这是一本画册。

    记忆里的一切都是昏黄的,只这个画册确实明亮的。

    明亮的画面里,第一页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她躺在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身边,边上是个男人的背影,他探着头好似要看清这个孩子。第二页,孩子大了,她坐在地上玩耍,妈妈在织毛衣,爸爸拿着一本书在读。第三页,爸爸妈妈站在幼儿园门口,久久的望着进了幼儿园的孩子。第四页,孩子戴着红领巾,爸爸推着自行车,妈妈在给她整理衣领。第五页,女孩又大了,她上了中学,拿着奖状,爸爸伸手要结果,妈妈围着围裙,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是一整只鸡,一整条鱼。第六页女孩更大了,放学的路上,有坏孩子拦着她。结果爸爸来接她了,强有力的手臂护着她,妈妈将她揽在怀里。第七页,女孩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个人站在路口。这条路很长很远,她站的那个角度,叫人看不出,她倒是是告别了父母,还是要奔着父母而去。

    再往下翻了一页,画面一改之前的明亮,变的晦涩难明。

    这应该是她打算上了大学就想法子找亲生父母。可真要走到这一步了,她才知道之前想的多简单。之后的画面里,要么被关在爸爸家门外,要么被关在妈妈家门外。爸爸家有个漂亮的妹妹,有个凶神恶煞的后妈。妈妈家有个猥琐的大叔,有个一脸恶相的小男孩。

    一切关于美好的幻想,在她真的打算走入实质性一步的时候,被她自我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