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人,如果您准备好了,我们便出发吧。”
他只是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将有些无措的年少审神者从围绕着的刀剑付丧神的包围圈中带出来。被年少审神者那双明褐色的双瞳感激而望,水蓝发色的粟田口家太刀姣好唇畔谦和清逸的浮着一抹笑。以本丸当下最小的孩童模样,心思却最为深重的太刀付丧神知晓在演练场之战后,年少审神者会对他产生前所未有的信赖。
这是由日本号和大典太光世的死亡所铺就的信赖,并非新生的付丧神们撒娇卖乖就可替代的羁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期一振已经取代了牺牲掉的日本号,而他在夜凉如水的月晚,凝望着被三名枪钉在地上,千百残刃讨伐的将死吞取之枪时所冷静甚至冷酷问出口的话,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你如果不在了,审神者那边怎么办。』
『他对你的信任,远胜于我们。』
那时,一期一振面无表情,对同僚的濒死无动于衷。但实际上,仅存的一点神志让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考虑是否继续走在跟随日本号和年少审神者的路。他犹豫着是否继续迈步,停在那一刻,想回身也觉得很困难。
等待有正三官位的吞取之枪的回答,时间慢得令他恶心,就像是在爬。但好在,血腥弥漫的秋夜里,他最后还是听到了紫瞳阒静如漆的付丧神的遗言。
『他是个好孩子,你们要相信他。』
而今日,这个好孩子温柔的坐在被他的剔透闪光灵魂与纯粹强大火焰而吸引到来的刀剑付丧神中间,不善言辞推拒这些被他划进自己世界的付丧神们的请求。就像他那时,看在日本号的面子上即便满是不情愿和不安,也接纳了暗堕的一期一振与大典太光世一样。年少审神者是个好孩子,而他有多强大,就有多温柔。
大抵日本号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性格磊落洒脱的吞取之枪到底和他是不同的,一期一振可笑自己曾经惺惺作态出的虚假温柔,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愚蠢。如今他在年少审神者面前的哭和笑都是发自本心的,却又愚妄少年的目光能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杯盏空时,任凭它空着;但是当它半满时,怨恨它的半满。在得到年少审神者的温柔后,一期一振又想贪图更多。
贪婪与嫉妒伴生。一期一振神格的重塑意味着自身理性的重塑,即便他的心已经彻底扭曲,可他也是明白——敦厚宽和产生于自爱,而偏执妒忌产生于自私——他原也不是自私的刃,是尘俗凡世让他变得自私的。
一期一振不想让年少审神者窥视到自己内里灵魂的污浊,只要能一直待在这个能将他神格重塑的强大又温柔至极的人类少年就足够了。嗜血啃骨过的魔鬼愿意将自己囚禁在笼子里,只要能触碰到自己神祗的袍角,便生也好,死也好。
这种病态的仰慕与爱作祟下,得体接受自己现在体型的一期一振在终日照料昏迷的年少审神者时,就已经考虑年少审神者醒后身体会如何。凭着古早记忆,一期一振将仓库旧物取出来,是一台轮椅,已经清理干净并添了厚厚软软的织花坐垫。不出意外的话,在年少审神者伤势恢复之前,这将会是他最便利的代步工具了。
因伤势而不良于行的年少审神者由青年体型,之前半揽着他的小龙景光主动请缨,稳妥抱起将其带出房间,下楼,然后安置到门外的轮椅椅座上。一期一振安静的在一旁,又由小豆长光接手推轮椅前进的任务,长船家的刀剑们抢足了风头,似乎备受年少审神者宠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