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就好了,哪怕十年后仍然会陷入这样的绝境,但安稳一时也是他想要的。那时候他想着救人了吗?那时候他没看到在战场上无辜被杀的人吗?他都看到了,可是他熟视无睹,从来没想过那是自己的责任。那今天和十年后那时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的。答案显而易见。
他一直都是自私又无情,冷漠又不善良的。他选了和上一次一样的路,可却感到了良心如刀割的痛。日本号让他先走时的表情和大典太光世停了呼吸的面容从他脑中闪过。沢田纲吉总是把一切解决不了的人和事交给时间来判断。末了时间告诉他:又坏又伪善的那个人其实是他,一直在做冷漠自私事情的人也是他。
真正狠毒、自私又冷漠无情的人是不会自责的。
善良又心软的沢田纲吉心里窒息,为了能让自己松口气,他不吝用恶毒责怪自己。他难受的一时忘记了母亲同他说过的——『善良只存在于理性中』——他用了好大力气来维持呼吸。等思绪稍微冷静些许后,他终于重新动作了。
“走吧。”
沢田纲吉说,他声音急不可闻的轻。
经过白兰身边的时候,沢田纲吉将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拉出白兰的束缚,他额心灼烧的大空之焰不息不灭,表情木然冷凝。他向远离战场的方向而去,朝着回家的方向。狱寺隼人茫然了一下,最后选择跟上;山本武犹豫了一瞬,回身又看了眼那远方的战场,他唇瓣动了动,行动踌躇的几秒间被沢田纲吉攥住了手臂,身体顺势前倾,最后也随着纲吉而去。
六道骸和varia目视少年们的背影,拉开些许距离后也抬脚离开了,白兰自然跟上。家治·彭哥列则牵着弗兰的手,也在彭哥列的队伍中。弗兰含着一支彩虹色的波板糖,从始至终都很乖巧,没有发问一句。彭哥列十五世觉得弗兰或许什么都不明白才会这样少有的安静。
彭哥列家族离开时之政府中枢一如潜入时那般悄无声息。
走在最前方的沢田纲吉一直没有熄灭自己的火焰,板着一张似乎面部神经坏死的冷面,一路无言。等他终于脱离死气状态,狱寺和山本才悄悄发现他眼角飞红,眼睛里也有许多红血丝,像是在内心里无声恸哭了一番。狱寺的心倏地就软了,别过脸偷偷擦了下眼睛。他能明白十代目的想法,纵使在六道骸那番不敬言论下也明白十代目之后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可他还是替十代目感到委屈。山本则一把揽住沢田纲吉的肩膀,右手揉乱了他的褐发,什么都没说。
“你做什么!棒球混蛋!”
狱寺撇掉眼底打转的那几滴眼泪后,一转脸看到山本又这样肆无忌惮的同十代目进行肢体接触,立即不满的,面无表情的将山本的手臂拽下来。山本也不气恼,只是眯着眼笑了一下。沢田纲吉往常这时总会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劝阻两人,今天却没有半分兴致。他低着头,盯着自己鞋面,表情泄露他心事重重,眉宇间还有残存的方才的凝肃。狱寺和山本也没有互怼的兴致,只是打了一下绊又恢复了沉默。
三人都没问彼此在想什么,他们想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