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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藤花的冠冕垂落到头发上,沾染上气味。

    在富士山上,沢田纲吉第一次看到云溶化在碧空中,他从来没有想到云朵能那样地被天空所吸收,他曾以为它们只能浓密起来停留着直到下雨,或是被风吹散。实际上,云朵一一消散而只留下一片蓝色的穹庐。那像是一种卓绝的死,一种天空中的昏厥。[注1]

    走到奥祖谷(德岛县)时又发现,这里的秘境像是妖精的故里。藤曼编织成的桥,浓绿红叶与枯黄相伴时最为美好,涓流如溪,深处有着各种奇怪高大的树。动人柔情的鸟鸣像是诗中的歌,令人惶惶不知世时。美的强度在达到某一程度时,会质疑眼睛,也会超越景致的动情落泪。这些快乐是从未有过的。太阳的热度在谷外令人喘不过气来,谷内的风虽然仍是温热的,但但吹在眼皮上却显得清凉而流畅。

    在箱根,遍野的夹竹桃都还不曾开花。在美山和棚野川,富寿草也还未放苞。他们会在嚼着甘甜的草根,静静闲谈周遭的一切。森林中巡梭着一些驯良的斑鹿。红木黑瓦的寺庙神秘地闪着光,而长春藤躬身在花下。一颗榧树已被紫藤的花束隐藏起来,柔和的空气带来橘花的香味,而细长的蜜柑树也发散出香气,墓柏从他们高大的枝干的最高处脱下旧的树皮。

    纲吉被鹤丸带着走过了许多地方,看了许多他以前从未留意过的风景。他突然觉得不再了解过去的自己,缩在狭小又孤独的沢田宅的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有那么人愿意以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态度努力奋斗,想要活着别任何人都肆意自由。

    原来,只是他的世界太小了。

    从来没人告诉过他的,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铺展在他面前。纲吉看着空气里闪耀着的散光,像是天空的蓝色已变成流枝而下着的雨。那些透过叶与花的边缘所存在的光波与光涡,还有溪流中,青石上的青苔会闪烁粼粼,像是光在那儿兀自流泻。

    森林所有枝头都满缀着金色的泡沫。白衣雪发金瞳的鹤丸先生就站在那枝头下,俊美精致的容貌与这些精致一模一样,静止而动人。纲吉恍惚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急促的跳动声。

    最初,他总会臆想,如果是跟京子在这里看这些景致的话,该是如何的浪漫。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哪一天起,他不再会想起京子,而是意识到陪着自己的一直都是鹤丸国永。只有鹤丸国永。纲吉突然有些唇干舌燥,一种莫名的,从未有过的贪婪和占有从他心中生出。

    如果鹤丸先生能够跟他一道回去并盛町就好了,沢田纲吉这样想。如果鹤丸先生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兄长,不,比那更要亲密的——沢田纲吉想要鹤丸国永一直在他身边,比朋友更重要……他说不好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鹤丸先生,却又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

    再细致一些的形容,纲吉自己也不知道。

    他还太年轻了,对这世界的许多存在都朦朦胧胧的,处于探索期。或许是他的欲言又止太过明显,鹤丸转过身来,低头,温柔地问他:“怎么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白衣胜雪的刀剑付丧神。纲吉渴望鹤丸先生能给他一个他连问题都不知道的答案。

    “阿纲,这样的表情——”

    “我会误以为你在向我撒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