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们扣我工资吧。”纲吉向也停了笔,望向自己的狱寺微笑,脸上带着无所谓的平静。“真的没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了,除我之外,还有哪个家族首领的微薄薪水会和家庭作业挂钩啊。”他挑眉抱怨,勾起重复了几千次的一模一样的,模糊破碎的笑容。
山本和狱寺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可怜的家族首领了。
……
西西里的夜空和并盛的一样美丽。
星辰的碎石散落在布满漩涡的漆黑天幕,形状不规则的星群多得数不清,挤成一团,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形成任何整齐的星座形体的。纲吉无法认出每一颗星星的名字,挤在他旁边,依偎着他坐的蓝波和风太就一个个指给他看。纲吉将他们裹进自己的披风里,凝视着夜空,听小朋友们快乐的说话。星辰的旷野安静地悬在城堡上空,伟大地压迫在他们头顶。
在城镇长大的纲吉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星空。他看过超级月亮的朦胧光晕,也看过烟火大会时布满焰火的星空,那些都是非常灿烂的夜晚。可他很少仰望那些静止的星光。
但是,鹤丸国永非常喜欢。
“洒在蛋糕上的明亮糖晶一样。”坐在篝火前的鹤丸国永问他,“阿纲,你吃过铺满白色糖霜的蛋糕吗?”纲吉那时候记忆残缺太多,却也被他勾起了食欲。
跟着付丧神游荡在荒野的生魂又能去哪里找到一块甜蜜可口的蛋糕呢?
纲吉盯着头顶越变越白的月亮,闪闪发亮的星辰说,“好想吃妈妈做过的蛋糕啊。”
再然后,纲吉记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并盛町。
有时候,只是有时候,纲吉觉得自己在用所有力气来遏止对鹤丸国永的思念。
在本丸的后山,山火熊熊燃烧,鹤丸苍白的脸上被映得一片通红,轻轻同他说着他一点也不想听的抱歉,拒绝听从他的命令时,纲吉在焦急和狼狈里被愤怒和痛苦支配。鹤丸国永明明是他沢田纲吉的刀。纲吉发誓,他再也不要与任何人告别,尤其是鹤丸国永。然后,鹤丸回应他的叹息渗入纲吉的灵魂,纲吉在鹤的眼睛里看到他无法到达的遥远的陌生的世界。
“就让我的时间停在这里吧。”付丧神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坟茔。
“那我呢?”纲吉哽咽里藏着无声的痉挛的悲泣。
“你得继续向前走,阿纲,你还有其他的更多的更重要的伙伴亲人……”
“可他们之中没有鹤丸先生。”温热的眼泪顺着眼睑,落了纲吉一脸。
“鹤丸国永。”纲吉说,“你是我的刀,跟我回去。”
付丧神几乎动摇了,金瞳里涌漫出一层薄泪。
他看着纲吉拽着他袖袍的手,看着绯红的近乎暗色的火焰。鹤丸国永生于冶火,却也畏惧着热火,刀剑付丧神本能如此,一期一振最清楚置身火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