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坏。
他沉沉倒下,落入一片阗黑死寂,却被北冥异纤白手腕接了个正着。
北冥异一点儿不在乎一身华服被他染得血迹斑斑,小猫似的挨蹭过去,绯色舌尖舔了舔兄长苍白面颊上一点血痕。
“……是甜的……”他喃喃自语,面上现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后面的记忆就是一片混乱。
北冥缜只记得自己被溺在一股冰冷甜腻的香气之中。明珠在头顶、在脚边、在枕畔晃动摇曳——鲛绡、雪白的、淡紫的、轻红的,他陷在里面。柔软,永远触不到底,就这么陷下去、陷下去,永无止境。
然后他被撕碎了。
北冥异也是碎的,他看到好多个北冥异、幼年的、少年的、成年的,他们怪异地被粉碎了,又被怪异的拼在一起,一个拼着半张少年面孔的北冥异,一半身体穿着华服,握住他的手腕,菲薄的淡色嘴唇衔住他的指尖,他又看到另外一半的北冥异长发披散,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对着他说了句什么,神态缱绻,海水一般湛蓝的眼睛似乎要化掉一般盈盈生情,他伏下身来,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雾色鲛绡,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疼痛如波浪一般席卷而来——
他被抛向空中,然后血肉绽开,碎裂在海境的无根水里。
他看到北冥异在笑,甜美又癫狂,他咬住他指尖的鳍蹼、他在他耳边细语——
他什么也听不到,身体的疼痛像一波一波冲击堤坝的海潮越来越剧烈,他本能地拼命挣扎,却被幼弟一只手便轻巧的按住。
那层薄膜一般笼罩着他的雾色鲛绡被北冥异雪白的指头揭开,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幼弟的面孔——
北冥异覆在他身上,掌中一根漆黑的封灵针,他的幼弟,他默默爱慕的人,微微侧头,用天真神情撒娇语气对他说,阿缜,让我把它钉进来嘛,然后阿缜就是我的啦,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啦,好不好嘛,阿缜,你就允了我罢~~~
他意识模模糊糊,那些战争与伤害在这一刻都飞远了,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冬天,他被父王派到边关,在那里渡过了人生中第一个苦寒的严冬。
来看他的只有异儿,他的幼弟,少年一边喊着冷冷冷一边跳到他的床上,和他挤在一处,靠在他胸前,撒娇地环着他的腰。
他皱着眉说王府还有空房,北冥异只笑着摇头,往他衣襟里钻,说不嘛,我要和阿缜在一处,好不好嘛,阿缜,你就允了我吧。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他只能摸摸他乌黑长发,掀起锦被,裹住单薄俊美的少年。
怎么会不好呢?他的阿异说什么都是好的。
北冥缜张了一下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北冥异笑得甜腻,他漆黑而冰冷的头发落到北冥缜的面孔上,拂过他的唇角,沿着下颌淌下去,从锁骨跌下去,被北冥缜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