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语气正常礼貌,声音却不自觉带着一种很诱惑人的丝滑。“你可以抓着我的肩膀,我跑起来有点快,你如果怕晕可以闭上眼睛。”
我的脚是停在空气里的,相信如果爱德华手一松,我一定会摔个粉碎性骨折加脑震荡。有点慌忙将手放在他肩上,他的肩膀很宽,隔着衣服的肌肉没有一点人类的肉质,硬邦邦如无机质的铁块。
我睁着眼睛,爱德华已经从树上跳下,如果没有亲身体会,你永远都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跟你做任何交通工具都不一样。
我看到他脚下的绿色蕨类植物轻轻地舒展着叶片迎接来自大自然的雨水,失去光照的世界,奥林匹克山脉里的森林是个巨大的植物迷宫。
查理曾经带着我认识这里的树木,我看到了许多的耸立而上的铁杉,横倒的云杉,覆盖着苔藓的枫树,还有很多我没有看清楚的巨大古树。
这里已经远离了小镇的市区,远离了所有泊油公路,远离了人烟,梭尔杜克河的流动是这里唯一活着的声音。
爱德华奔跑着前进,比任何一辆车子都要快。
所有的景色寂静而沉默地转瞬即逝,我瞪着眼睛,眩晕不已。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变成粘稠翻飞的物质,在我眼里不断搅拌,这让我很想吐。
雨水跟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的长发张狂乱成一团鸟窝,冰冷无声地占据了我整个身体。
我不知道他跑了几英里,时间与距离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难辨别了。我将头磕在爱德华的石块一样的肩膀上,困难地喘息,疲倦与痛苦如同这群家伙行动的速度那样,闪电般地在我的血管里咆哮。
终于他速度慢下来,从巨大的蕨类叶子上轻巧稳定地跨过去,跑到一片人工草坪上,到处都是积水,空荡荡的草地平整得像是削出来。
我难过地睁开眼看见四周围着巨大的树木,像是雪松,但是我迷糊而沉重的脑袋早已经分辨不出这是短叶雪松还是大西洋雪松。草坪前方突起的地方有一栋三层楼的房子。这真像是一个童话,在海拔高耸的位置,森林深处藏着人类精巧的建筑。
门开着,门廊很平滑。爱德华快步冲入客厅,背着一个人并没有让他湿漉的鞋子在米色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跟在飘一样。
他将我放到红色的沙发上,我头痛欲裂,视线模糊,接触到柔软的沙发垫子后整个身体放松下来,那种难受更明显。我很冷,衣服全部都是雨水,紧紧贴着我的身体。
“她不太好,我想该让她舒服点。”是爱德华的声音,他不知道正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