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睡觉集体飞出去干嘛?
我将一只脚伸到水里面,一下冻得哆嗦。几只野鹿突然从我身后蹿出来,后腿疯狂一蹬豪迈地扑进水里面,溅起的水花将我淋个满头满脸。我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野鹿,浑身湿漉漉的。有点可怜起爱德华的外套,这种高档的布料我确定是干洗货。
接着是我自己,后背发凉。那不是被水淋的,而是一种诡异的预感,我说不明白那是什么。就像是当初遇到非人类的时候,身体永远会快于大脑的那种惊悚感觉。就算你的大脑还来不及害怕,你的生理已经反射性掐着你的神经在尖叫,让你逃跑。
哪怕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这次我大概知道,所谓的吸血鬼警察追来了。爱德华,我回头,来路幽远,森林的沉重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我已经忍不住叫出下一个名字,“爱丽丝。”你们,没事吧。
我猛然间若有所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手里面提着我的耐克鞋,赤脚踏进水里面,水流从我的脚腕溜过去。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冷杉树,那里有整片黑暗的阴影,有谁,站在那里。我不能背对着尖叫大喊地仓惶逃命,已经做错一次了,就算身体再本能地告诉大脑要快点离开这里,我却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就逃不掉。
速度太快了,像是全力以赴的大型猎食猫科动物。光凭两条腿,跑不过啊。
我抱着爱德华的衣服,放缓呼吸,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水流已经来到我的膝盖。只要对方不吭声,我就告诉自己是惊弓之鸟的错觉。
手指紧紧攥着布料,指甲疼都快要裂开,耳边充满了潺潺的水声,瀑布从山顶汹涌而下的决绝身姿轰隆如交响乐。
小腿一直在颤抖,被水流冲得站不住。我因为缺氧而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意外地磕到一块尖锐的石头,身体猛然一歪整个栽入水里。体育课不好好上就是这种后果,身体平衡跟不上平均值。
我跌倒水里,衣服跟鞋子都从我手里被冲走。手忙脚乱还打算去捞,只能捞到自己被水冲开的长发,水已经将我整个人没顶。还没等到溺水的惊恐,一只冰冷,比溪水还要冷,如同瓷器那种坚硬丝滑的触感的手快速地将我拖上去。
我觉得自己像根无足轻重的羽毛,水压着头发将我脸给挡住,我呛咳出声,痛苦伴随呼吸而来。然后我看到了拉着我的那只手,惨白得像是快要透明的肤色,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的颜色。
头发阻挡了我大半的视线,我有些不住所措地抬头,先看到的是黑色的衣服。柔软而显得厚重的黑色大衣,离我近在咫尺。视线往上,看到大衣下面接近颈部的地方是一条项链,冰冷而灰暗的V字形状的链坠,一瞬间我豁然而明。
信封上永远不变的标志,那个好像是哪个古老家族的族徽的图案,占据着邮票下方的位置,提醒着收信人要带着敬畏之心去开启。
我终于是抬头往上看,月光从云层后面蒙蒙地融化开,万籁俱寂,月光像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的疲沓,浑散地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