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连续在窗户外拼命折腾,我听着雨声想象森林里冰冷的藤蔓垂落的颓废。瑞克跟我一起坐在窗户边,我一直选择坐在这个位置,他已经变成我任何一堂课的同桌,包括体育课。
我想起体育课的时候,每个人都换了衣服,就他一个人鹤立鸡群,戴手套脖子上挂着围巾,我走哪里他就跟我到哪里。在体育馆里,他比老师还要显眼。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制约他,让他更像学生。而且如果谁敢在体育课上将一个篮球,排球或者羽毛球扔到我这边来,那个学生就会倒霉。
我亲眼看到他手一伸,将一个丢到我这边的篮球抓到手里,用力地甩到篮筐上,那准确的力道震撼到篮球板颤抖个不停。而且他还恶劣地威胁自己的同学,再有下次扔的就是人的头。
我连拿着羽毛球拍,他都虎视眈眈地在旁边注意着,随时都要冲过来拧碎那颗可怜的羽毛球。
老师,有人在用眼神恐吓你的学生——我当然没法用这么白痴的理由去告状。
反正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到极致的目光,带着一颗比校刊头条还八卦的心,来随时随地注意我们的举动。我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杰西卡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我还看到艾里克跟安吉拉拿着照相机,想接近不敢接近。
我还是不太习惯有人会跟我保持这么近的距离,用一种接近仇恨的可怕热情,就这么咄咄逼人地侵占我的生活。
我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也许阳光对于他的烫伤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他经常会坐在我旁边发呆,看起来很像沉思,似乎每个老师都商量好一样,几乎不叫他回答问题。
这堂课是生物课,我知道贝拉上过了,当然她的课程进度慢我一些,下堂课她大概会学习到我这堂课的内容。班纳老师的教室是福克斯最具特色的地方之一,他非常喜欢将这里打扮得像是热带丛林,半个学期会换一个风格,墙壁架子上放置着动物标本,一只可怜的猫头鹰的眼睛正对着我们。挂在窗户边的绿色植物摇摇欲坠,泡在玻璃瓶里的动物就放在绿化花卉旁边。
我坐在离窗子最近的右边,瑞克坐在我左边,刚好挡住我外出的路。
我们中间隔着实验用的白色显微镜,他的双手很自然地放在桌子上,互相握住。我不懂他为何会经常维持这个动作,禁锢,压抑,带着某种无法言语的紧绷感。
他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几乎没有一点光芒,我一直怀疑他是否戴了隐形眼镜,因为这种色彩的眼睛过于浓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