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觉。”
梦里稚嫩的声音与耳边乍然响起的低磁嗓音重合,无端惊出一身冷汗,季行觉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又模糊了片刻,那种不甚清晰的感觉很微妙,像冬日里附着在玻璃上的水雾,擦掉了一片,却还是湿淋淋的,一时片刻看不清。
这是在元帅府的房间。
脑中跳出了第一个认知,季行觉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自然而然地看向床边。
戚情坐在旁边,面容有些模糊。
季行觉又眨了眨眼,眼前才彻底清晰过来,屋里一片蒙黑,只有床头亮着盏夜灯,他顿时嘶了声:“怎么都天黑了,我睡了一下午?”
戚情一字一顿地更正:“你昏迷了两天。”
两天?季行觉差点一跃而起:“我还有课呢!”
戚情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季行觉揣摩着他的表情,怀疑自己要是真蹦起来了,能被元帅大人直接捆在床上,硬是摁住了自己没跳起来,摸摸鼻尖:“……好吧,两节课而已,扣的工资也不多。”
戚情平复了下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的冲动,冷声道:“给你请假了。”
“真的?”季行觉大喜过望,“多谢元帅大人。”
戚情皱眉:“你还在往那些账户里打钱?”
季行觉无所谓地笑笑:“死生才是大事,他们拼命保护了我,我把身外之物给他们的家人,很合理。一个是失去了就彻底失去的,一个是失去了还能再回来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发觉不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贴身衣物已经被换过了。
季行觉的身形霎时僵住。
“季行觉。”
戚情的嗓音里带着点压抑已久的怒火,往前倾了倾身,修长温热的手指递过来,勾着他的衣领,轻轻分开。
像剥开了层蛋壳,里面露出的是细腻白皙的肌肤,然而衣领分开之后,一道隐约的刀伤就落在他的胸口。
在此之下,这具身躯上还有一道道新旧交替的伤痕。
戚情的嗓音发紧:“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道伤?”
季行觉僵硬了几秒,款款优雅地合拢衣领,笑容不怀好意:“元帅大人,你这是在对我耍流氓吗?小心我赖上你,让你对我负责。”
戚情没应声,眼底似盛着闪烁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或许是因为背着光,浅色的眼眸黑沉沉的。
季行觉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也被盯得几乎生出负罪感来。
他无奈地举起双手:“咱们分一分轻重缓急怎么样?我昏睡了两天,安全部那边的调查怎么样?就他们的效率,我猜他们赶到的时候,梵特公司的高层已经加急跑到第二星系了。那个圣教徒的尸体呢?”
戚情依旧没吭声,直勾勾地看了他很久,开口时有几分喑哑:“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