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的脸色倏而变了几度。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刺激,那张伪装的温和面具终于露了裂缝。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死死盯着季行觉的脸,陡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冷冰冰的:“就当那是真的不好吗。”
他的手力道极大,仿佛铁钳。
“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该属于我。”
伊瑟要被他逼疯了。
季行觉的眼皮跳了跳。
他及时一把抽出了手,往后避了避,语气淡淡:“伊瑟,我给你取了名字,把你送去学校,是想让你当一个好人。”
这句话不压于一记重拳。
伊瑟陡然清醒过来,收回了突然显露的疯劲,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殿下,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他有些惊慌,担心季行觉生气不理自己,也没注意到季行觉瞥来的一眼。
季行觉无声叹了口气。
伊瑟的性格很像个偏执的小孩子。
然而其他小孩子抢夺自己的玩具,顶多和人打一架,伊瑟却会选择全数抹杀。
那个地宫中数以千计的仿生改造实验品,前线被下令以自杀式袭击帝国的几千圣教徒,这些细数起来惊心动魄的数字,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那是种单纯的残忍和对人命的漠然,除了他记忆中的路德维希,他可以牺牲其他所有人。
但是在他面前,他又似乎很天真,一句话就能让他乖乖的服帖下来,被责备后又会露出眼泪,讨要同情。
已经刺激得差不多了吧。
季行觉沉吟了一下,放缓嗓音:“伊瑟,其实你能让我再见到这个世界,体会到健康的滋味,我很感谢你。”
伊瑟果然立刻振奋起来,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殿下,您愿意原谅我了吗?”
季行觉避而不答:“你能解除对仿生改造人的控制,放走外面那些圣教徒吗?”
“您想让我停止对帝国的征伐?”伊瑟敏锐地嗅到他的言外之意。
“这不是征伐,伊瑟,兰达帝国已经消逝了,”季行觉的嗓音放得很轻柔,“我们属于过去,不该妄图干涉奔流向前的当下。”
伊瑟静默片刻,吐出一个字:“不。”
“只有这个请求,我不会答应您。”他微微一笑,“殿下,我会将您的王座重新献给您的,无论戚情还是光辉帝国,都将走向灭亡。”
季行觉皱起了眉。
伊瑟和戚情的性格有些相似的地方,又不全然相似,都是性格偏执的类型,戚情却很纯善,不会钻牛角尖,总是乖乖的很好哄。
不对,他不该拿戚情和伊瑟比较。
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伊瑟弯下腰,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地将季行觉按回床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带您去见教皇。”
屋门嘎吱一声合上,季行觉躺回床上,却没有休息,又撑起身,等待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