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川更不讲究,当年为了给母亲治病,把老家的房子卖掉,这些年回县里都是住酒店,有时是这家,有时是条件更差的。他吃苦吃惯了,随便换个什么地方还是好吃好睡,从来不挑。
标间两张床,一张靠墙,周彦川见墙面上有些斑驳的污痕,便主动挑了那张,让陆允初睡靠窗的一边。
酒店紧临马路,房间楼层也低,然而县城入夜后几无喧嚣,只偶尔听见些带着口音的说话声。
周彦川白天开了几个钟头的车,早早躺床上,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他入睡前陆允初还在卫生间洗澡,大灯也亮着,一觉醒来整个房间幽暗阒静,只有洗手间的灯没关,一点光沿着门缝泻出来。
他看了眼枕边的手机,原来还不到十点。旁边床位上的人包着被子裹成一团,不安分地拱来拱去,好像在来回翻身。
“陆……”周彦川踌躇片刻后,试探着叫他,“陆允初?”
“嗯?”那人立刻将被子拉下来,“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自己醒来的,”周彦川睡了一个多钟头醒来,一时半会无法再次入眠,“你还没睡呢?”
“没有。”时间本来就早,加之这里的条件比较一般,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潮味,陆允初始终睡不着,不停翻动。
“睡不着吗?”
“还好,有点早。”
窗帘只拉了一半,县城没有灿烂的灯火,夜色沉如深海,连月光都不见,所以刚才陆允初留了洗手间的灯没关。
周彦川翻了个身,侧对着同一间房的青年,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床头柜。
“感觉还好吗?”他问,“今天在学校。”
陆允初停止了扑腾,安静躺着:“嗯。”
“你讲得挺好。”
陆允初有一点意外:“你不是没兴趣吗?”
“这是客观评价,”周彦川语带笑意,“不是从我的角度。”
“周彦川,”陆允初也不再称呼他“周总”,自然而然就这样叫了,“你真的不爱学习吗?”
“不爱。”
“从来都不爱?”
“嗯,”周彦川似乎想起什么,低低窃笑,“我小时候还干过不少坏事,把我老师气得够呛。”
“比如呢?”
“比如……上课前在黑板上画鬼脸,把板擦藏起来,还有抓个死知了放粉笔盒里,把我们班主任吓得不行。”
陆允初噗地笑道:“然后呢?”
“罚站,好几次一站站一天。”周彦川说起往事不仅全无懊恼,还带点引以为傲的意味。
“那你之前是怎么想到帮着建学校的啊?”陆允初更精神了,“慈善的种类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