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不下浑身的燥怒,他手都在抖:“贺景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他妈,你就没长过脑子!做那个手术就是任性妄为!闹成现在这样又说不想治,你以为你是谁?说不让我知道就能不让我知道吗?你是小孩儿吗,喜欢一个人就要死要活非死即伤的,被你喜欢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对,我就是这样,总是伤害你,也不懂得怎么对你好……”贺景眼圈通红,倔强地偏着头,声音哽咽:“我知道你恶心我,我也恶心我自己,你不用同情我,这些都是我活该的,我就该死……你走吧,没人会拦着你,也不会有人为难阿姨。”
贺景目光涣散,身上的疼都不清晰了,嘶哑的声音透着至深的绝望:“你觉得我恶心,烦人,像狗皮膏药,那就别过来找我了,你不找我我也不会去恶心你,我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事,你别管我了。”
林痕费解地看着贺景,想从贺景身上找到从前的影子,却只能看见一片孤寂的灰。
“我不管你你就死了!”林痕强自镇定,用力呼吸了几次,看着贺景说:“你的医生呢,让他过来,我要怎么配合?”
贺景转过身,背对着他,肩膀颤动,一言不发。
林痕看着眼前瘦削的身影,心脏揪紧。
他为了追到梦里的月亮在黑暗里无望地奔赴了五年多,最后一身伤痛地离开,他那时恨不得贺景死。
可现在贺景真的要死了,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还把后事都安排好了,他却笑不出来了。
他有多恨,就证明他有多爱。
时间和伤害把他的爱凿得千疮百孔,可看见贺景现在的模样,心痛依旧从缝隙里溢出,苦涩地浸满心脏。
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复杂。
林痕拽住贺景转过来,瞪着他:“你他妈说话!医生呢?”
贺景眼神像蒙着一层雾,虚弱地看着林痕,他多想把林痕紧紧抱在怀里,吻着林痕说出他有多爱……可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贺景拿开林痕的手,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全部色彩,无望地开口:“救了我之后呢?我不能离开你了,你要因为这个病一直呆在我身边,这和囚禁你有什么区别?我不会再那么干了,你不用同情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重来,是不是我们不要认识得好……你没有我可以过得很好,我没遇见你也不会变成这样……”贺景捂住脸,肩膀颤抖,笑了出来,只是笑声里更多的是哭腔,“我也只是喜欢你,只是知道的太迟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可我还是喜欢你,我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你,我不想让你有一丁点负担……可是回不去了……林痕,你走吧,我马上出国治疗,就算不用你也会治好的,你不用有负担,大不了痊愈的时候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让别人告诉你……”
贺景说到一半身体忽然猛地晃了晃,他捂住额头,咬紧牙齿,还是被猛烈的头痛击垮,摇晃着要倒下。
林痕瞳孔紧缩,一把扶住了他,小心地放到床上。